七夫人眼角细纹皱起,一脸慈蔼地对他道:“现在小娃娃还小,之后会在你阿娘肚子里一点点长大。从前阿隼在你阿娘肚子里,也是由这么小的芽儿,变得现在这么大呢。”
“哇,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外祖母骗你作甚。”
七夫人这边与阿隼解释着小芽儿是如何成长,云绾则是晕晕乎乎地抚上腹部,她竟然又有孕了?
已经近两月,算算日子,不就是在司马濯出征前的那几日?
想到那几日他床笫间的孟浪放纵,云绾不自在地晃了下脑袋,再看向腹部,心下顿生出无限怅然。
此时她的心境与当年怀上阿隼时,已是截然不同。
犹记得当初刚发现怀孕时,她整个人惊慌无措,忧愁不已,生怕这个孩子会拖累她,后来决定将阿隼留下,又各种担忧司马濯会发现他们母子的存在。
可现下怀着这个,她却无比期待司马濯能知道,他们又有个孩子了。
或许这个孩子,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公主。
思及此处,云绾纤长羽睫轻轻垂下,掩住眼底氤氲升起的泪意,她只觉一颗心被无尽连绵的惆怅所浸涨,止不住往外溢出酸涩委屈。
司马濯这个混账。
害她有了身孕,他人却不知去了哪。
当年他已错过阿隼的诞生,难道还要错过这个孩子的孕育过程吗?若真是这般,她定然一辈子不要原谅他。
便是百年之后去了黄泉,也不原谅!
原本再度有孕,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然而因着司马濯下落不明,云绾也没对外声张此事。
也不知是因着怀孕影响情绪的缘故,还是淮南那边久无消息的缘故,云绾近日格外爱哭。
当然,白日当着别人面,她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始终从容淡定。可是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摸着肚子委屈掉眼泪,心底将司马濯那个混账骂上一百遍,骂累了才昏昏睡去。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日夜里她又梦到了司马濯。
从前的梦里,他大都是化作野狼,不停地追逐她,撕咬她。可怀孕之后的梦里,往往她成了站在四下无人的荒野里,在迷雾重重间摩挲着,跌跌撞撞寻找着他。
在梦里,她的肚子变得很大,快要临盆般。
她扶着肚子艰难地在迷雾里穿寻,嘴里不停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无人应她。
她只能继续往前寻,忽的脚下一绊,她摔倒在地,梦里是没有痛感的,她的肚子并不痛,可她却趴在地上起不来。
那份被抛下的强烈委屈感如汹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叫她心口变得冰凉,泪水也不受控地掉下来。
“司马濯。”她趴在地上边抽泣着,边骂他:“你个不负责任的混账……我再也不信你了……”
“骗子,司马濯……你个骗子……”
“司马濯……”
她哭得太伤心,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