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吃的,有时是些玩意,比如弹壳。
拒绝无果的苏塘只得把弹壳收下,好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薛修杰说是从练靶场拿的,每个都是从自己枪里蹦出来的。
不知道有什么含义,抽屉里已经积了一小堆。
苏塘用手去拨那些弹壳,金色的弹壳一个个散开来,在抽屉里四处滚动,像落跑的弹珠,发出滚动的声响。
薛修杰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苏塘弄不清楚。
经常跑过来找他,给他带饭,和他说话,他不爱说话他就自己一个劲在那说,习惯性想把脚架桌子上被他瞪后又乖乖放下。明明当他快要确认时,薛修杰总能做出一些迷惑行为。
比如送弹壳。
这是什么独特的情趣吗,他不懂。
也不需要懂,他没有要找伴侣的打算,更何况是个男的。
而当薛修杰又带着身伤来找他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人了。
薛修杰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理亏,不吭声,任他骂,等他骂完就腆着脸道歉,说下次不会了。
苏塘沉默地帮他处理伤口。
他是军医,没有比他们内部人员更清楚,前方有阵地开始动乱了。
快不太平了,他们这些内部人员是最能察觉到的,得到的也是第一手消息,没有往明面上提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眼前的人是个少将,他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身上扛着责任,什么事都要冲在前头,以后他会带着更重更多的伤回来。
甚至有可能回不来。
处理完伤口薛修杰就离开了,看来是真的变忙了,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往常这个固定的空闲时间他会厚着脸皮留下来插科打诨,或者强制性待在诊室里的医疗床上睡觉,但今天没有。
临走前,他犹豫了会,对苏塘颔首,说道:“保重。”
和之前的散漫不同,语气珍重,里面藏了不可估量的重量。
苏塘有些怔愣,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他那么郑重严肃,平常对方嬉皮笑脸的性格和流氓般的行事作风会让人下意识忘记这是个立了无数战功的军官。
苏塘同样回以郑重:“你也是。”
许秋筠看着面前不断回溯的记忆幻象,短短几分钟过电影一样看完了一个人的一生,看完了一个人心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幻象已经结束,他看着眼前的虚空,没有动弹,空气中仿佛还充斥着轻松的气氛,没有战况、没有一堆让人忙得要死的事务,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几个护士结伴走来,讨论着晚上吃什么。
回过神,许秋筠走向那间诊室,身体穿过那扇门。
苏塘快速收拾好要带的物品,与刚进来的他擦肩而过。
仓促的脚步声被门隔在外边听着闷闷的,远方传来的鸣笛声透过窗在室内回荡,站在诊室里的许秋筠听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