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感觉又过去了好久,久到娄启不知道有多久,他一直静静地听着洞外的风声飘雪声,听着阿四静静的呼吸声,不想多问什么,也无需多说什么,只需要关注当下就足够了。
“我饿了。”他听到阿四这样说。
娄启笑了,笑得很是畅快,整个身体都一颤一颤地,连他怀中的阿四都跟着颤了起来,他回应道:“我也是!”
他们确实都饿了,毕竟一整天过去,两人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
此时刻去外面捕鱼是不现实的,而恰好洞内的储存罐中还有些余粮,是一些野菜还有之前打上来的已经处理好的鱼肉,洞内还有石锅,还有火,都已经齐备了。
于是娄启便乐呵呵地去到外面弄了些新鲜的、充满自然气息的雪水来:“这一次咱们尝一尝雪到底是什么味道!”
“雪花哪里会有什么味道呢?”阿四笑着回应:“无非是清水的味道。”
娄启倒是大胆了起来,明目张胆地在阿四的嘴唇上来回巡视,回应道:“那可不一定。”
阿四意会了娄启的意思,脸登时红了起来,立刻钻进了被窝不再理会他。
脚铐被阿四放置在了石床一旁,远离洞口的那一头,靠近石桌的位置上。他自己背对着娄启,盯着石壁发愣,一会儿愁眉苦脸又一会儿笑意盈盈。
而娄启也没有再调戏阿四,而是专心致志地做起饭来。
首先将雪水融化,而后将处理好的鱼肉放在锅中,等到锅中的水再次沸腾好几滚之后,再加入洗净的野菜来,这些步骤娄启已经熟得不能再熟悉。
只是做着做着饭,盯着阿四的背影看,他的眉头却越来越紧皱。
这一番两人算是确定了心意,三年多了,总算是心中有了个底,不再是从前那样又惊又怕,却又只能装糊涂的时候。只是心中的这块石头放了下去,另一块石头又升了起来。
若是阿四仍旧不愿意同自己离开又该如何是好?
总是这样,即便一直告诉自己把握住当下就好,可是未来近在咫尺,却让人不得不去思考。
暂时放下吧,娄启仍旧不愿意打破现如今的美好时光,最起码先放下这现实问题,享受一番此时的安静美好。
雪还在下,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停。
何不好好欣赏此番美景,放下雪会不会将整个洞口覆盖的念头,放下大雪会不会让出口再次堵塞的念头,只是安静地好好欣赏一番美景?
锅中的鱼肉熟了,娄启又加入了一把野菜,香味顿时遍布了整个洞内,阿四也回头来看,登时起身趿拉着鞋便走到了娄启身旁,在石锅旁边蹲了下来,他的脑袋距离石锅不过一两指的距离。
“阿四你别靠这么近,小心烫!”娄启担心起这个忽然变得像是个孩子一样的阿四来。
阿四赶忙远远地后退了一大步:“我离得这么远呢!”
这时候乐乐好像也闻到了香味,喔喔地跑了过来,同阿四一样蹲在一旁等待着开饭。
坐在石桌旁石凳上的娄启,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蹲着正巴巴地向石锅中看的一人一猴,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些大家长似的气质,对乐乐的怨气也消除了些,于是像发号施令的将军一般:“都等着,还得等菜熟。”
那一人一猴便巴巴地点头,直直地盯着锅中,也不看向娄启。
那大家长似的气质瞬间随着蒸汽一同跑散,最后了个影也看不见了。
于是娄启便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将鱼肉盛出来,还要嘱咐上一句:“别急啊,现在太烫!”
如果时间都这么缓慢地行走就好了,娄启看阿四与乐乐吃得正欢的时候,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曾今的许多时候,也冒出过这些想法来: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啊,时间慢些走啊,等等自己啊。
可是无论多么美好的时光,总归有流逝而去的一天。
娄启端着手中的热碗,也不觉得烫了起来,只觉得心中很是悲伤。谁知道这种悲伤是从何而来,本来自己也不是那种会伤春悲秋的浪漫朦胧大诗人,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已,但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感的影响,竟然让自己也变得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不受控制地悲伤。
但抬头又看了一眼正吃着饭却也向自己一笑的阿四,好似乌云散开见明月,什么悲伤不悲伤的瞬间都烟消云散,他啊呜吃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弯腰、说不出话来,可让阿四与乐乐好好地嘲笑了一番。
洞内还是那么温暖,笑声从洞口的洞帘两侧溢出,悠悠荡荡地上了青天。
而雪仍旧在下。
表白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乐乐一刻不停地又跑去自己原来的位置睡了。
这时候的两人也实在没有心情刷碗什么的,于是娄启眼巴巴地望向阿四,阿四瞬间便领会了娄启的意思,便也默许了。
娄启便将碗筷一撂,让石锅里一扔,便要急匆匆地上床,立刻躲入那温暖的被窝之中,却又被阿四挡在了床外:“先将你的衣服脱掉。”
阿四发誓他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主要是这天气太冷,而娄启身上的衣服又厚,估计在外面带来不少的寒气,进来被窝之后一定会冷,还不如所幸脱掉之后进来这样两人都暖和。
结果娄启露出了一抹邪笑,盯着阿四便慢悠悠地开始脱衣服,那眼神看得阿四直发毛,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好像是娄启变成了什么不单纯的、不怀好意的人一样。
阿四从被窝上面随便拿起一张兽皮,随手便扔在了他的脸上,而后便转过头来,‘面壁思过’式地不再看向娄启:“要脱就赶紧脱,脱完睡觉,明天还要继续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