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河边之后,他找了一块石头,也不管上面是不是污泥覆盖,还是早已被河水打湿。用衣服作为垫子就这样直接坐了下来,算是好好休息。
夜晚寂静,又是在这种地方。只有河水月光作伴,流水声潺潺,谷鸟鸣叫声清脆悦耳。月光普照之下,整个崖底像是一个陷阱,落了进入便再难出来。
他弯腰将脚上的袜子抽取下来,放在流水一旁,先将双脚伸入河水中,泡起脚来。
河水有些凉,即便是在这样的暮夏这样的季节之内,也有些凉了。
抬头看去,能够看到悬崖边上森林茂密,枝头之上悬挂着一轮玉盘,正巧攀在崖边的树枝之上,看起来像是要将掉不掉的模样。
不知道此时是不是母妃也在赏月,祈祷着自己能够顺利抵达常安。本就消息缓慢,大概此时母妃还没有收到这行人遇害坠崖的消息。
还是尽快出去为好。
他低头望着水中的月亮,愈发不真切起来。左腿略微有些发疼,娄启不免瞥过去,上面的木板固定得很是仔细。只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行动之后,略微有些松动。
一会儿回去让长胡子好好固定一下,娄启这样想着。
娄启又将自己的袜子放在流水中好好搓洗了搓洗,只是有些泥垢已经搓不下来了,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恐怕自己用的力气大了将袜子搓破洞,自己也就没有袜子可以穿了。
于是乎也就这样作罢了,等到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刚刚洗了脚,手中还拿着洗好的袜子。面前又没有鞋子可以穿,自己怎么回去呢?
娄启甚是无语,对自己无语,对于长胡子也是无语。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要拿上一些东西,长胡子刚刚送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要给自己送上一双鞋呢,哪怕是自己的草鞋也行啊。
他只好大声喊他,叫喊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绵延悠长。
却怎么也没有将或许已经进入睡眠梦乡的长胡子喊醒。于是娄启又想着要站高一些,说不定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所以他便站到了刚刚那件石头上,上面还铺着一层自己的衣服。又开始大声喊他,当然喊得不是恩人,而是长胡子。
说到现在,娄启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知道长胡子的本名是什么,自己好像也没有将名字告诉他。那人好像除了叫过自己为小公子之外,好像并没有叫过自己。
只是思绪还未中断,那一声“长胡子”还没有喊出去。娄启的脚下一滑,只是一瞬间,扑通一声,娄启再次落到了河中。
而这时候,那边洞口的长胡子才刚刚打着哈欠出门。懒腰还没有伸完,这边就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真是不省心。
这句还是长胡子之后的腹诽,这时候的脑中空无,一时间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着上前去救人。
他一个箭步冲去,没几秒便到达了河边,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虽然洞口河边的水深也不算深,但是想到这小公子还有伤在身,又是腿伤,一旦犯个抽筋什么的,哪怕是及腰水深也会要他命。
只是他却是大惊小怪了。
长胡子一个猛子跳了进去之后,还未找到娄启在那一边。他却从河流的另一旁扎出头来,自己游着游着便到了岸边。又坐在岸边,对着长胡子傻笑。
“你速度还挺快啊。”
这句话说出来之像是他故意落水只是为了让他赶快来救一般,惹得长胡子心中一阵冲动。
怪只怪自己太鲁莽,长胡子心中如此说。他恨不得刚刚伸完那个故意为之的懒腰,再慢悠悠地走过来,就像是刚刚计划好的一样。
“是啊,比你快多了。”最后长胡子还是留下了这句颇有恶意的话,抬头挑眉、学着像小公子一般抱臂,然后慢悠悠地从河中出来,如同一个落汤鸡一般,准备离开。
“下一次你也试一试一瘸一拐!”娄启愤愤不平道,自己分明流年不利,又是落入悬崖又是受伤又是被猛兽袭击——虽然未成功,又是落水的。
见他要离开,娄启又不免补充道:“帮我拿一下鞋子。”
长胡子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开了,任由小公子在身后喊得惊天动地。只是到了晾衣架旁边的时候,长胡子一个勾脚,将一双鞋子勾到了手中,连看也不看,直接扔向了身后。
正好落在了娄启身旁。
他又乐呵呵地笑,甚至还向他抱拳:“多谢长胡子了!”
然后娄启手中拿着即便是落水仍然紧握的袜子,勉勉强强地穿上鞋子,又拿上石头上放置的衣服,回去了。
将衣物鞋袜再次晾在了她原本待得地方之后,娄启才进洞。
然后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长胡子发誓,他本来送完衣服之后已经在地上又弄了一个干草堆,自己睡了上去。现在还有留有自己刚刚躺下的痕迹呢。
只是经过了刚刚那番事情之后,他反悔了,他偏要睡在这石床上。
本来这石床就是他的,已经睡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改变。
而娄启呢,本来也没想着要和他争,只是睡在那干草堆上实在是没有这里舒服。所以他只是想要挤一挤,但是长胡子不同意。
那么娄启也偏想要争这一口气了。
于是乎两人便这样僵持了下来,直到娄启首先昏昏欲睡,躺倒在长胡子身上,这场僵持才算结束。
而长胡子在他躺倒的一瞬间便及时站起身来,抱臂冷冷地俯视着顺势躺在石床上的他。
最终还是将他的双腿放上床去,将鞋子脱了下来,又给他盖上了一层保暖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