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义:“此刻大约回城门去了?”
庞显将腰间一枚紫巾首领的腰牌端在手中:“郭怀义,戴上这腰牌,将你那好侄子郭勇拿来!”
郭怀义虽盼着这日,却也不想亲手对付郭勇,若叫外人听了,只会说他以老欺少,便成了郭氏一族的罪人,低头犹豫道:“这请统领开恩,饶我那侄子一回!”
庞显哼笑道:“若不是他在城门做的蠢事,那封云何需绕去河道走水路,你又何至于为了抓住封云而在河道之上作法,乱了蓝巾军的工事?今日我与蓝巾一众因你所救,这首领腰牌是你应得,但紫巾罪过不可不罚!”
蓝巾在前,统领深意,郭怀义没得选。
烈火灼身
马背不如车驾平稳,宝莲被颠醒,发现自己正被薛蕤抱在身前,姿势实在过于亲密无间,惊呼道:“无耻!放下我!”
薛蕤不为所动,宝莲便想跳马求死:“你不如杀了我!”
“吁!”薛蕤只好停住,但将宝莲拉起,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向前头瞧去:“封云就在前面那马车上,你难道不想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宝莲这才看清四周,街面上早已没了百姓,却有红、紫两巾兵勇的尸体横陈于街上,远处飞奔而去的是一纵西域打扮的人马,前头正驱赶着一辆马车。
“是沙月人?”宝莲平静下来。
薛蕤:“你现在若还想下马,我不拦你。”
且不论前头是不是真的有封云在那马车内,只论在这尸体横陈的街头下马,她也是不适的,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禁干呕了几下。
薛蕤轻拍她后背:“也没想到你这么快醒来,不该叫你看到这些血腥的”也不必再逼问宝莲,扬鞭驱马向前追去,在宝莲身后嘱咐道:“你闭上眼,我带你追去!”
郭勇与几个红巾头目正在城门重新布防,远远瞧见沙月人冲来,大喊一声:“关城门!绝不能放走一个!”
紫巾军先前已有伤亡,此时见沙月人又冲来,纷纷靠后躲在红巾兵勇背后,不肯再为郭勇拼杀在前。红巾城防兵勇们本就看不惯紫巾的做派,又尚未体会沙月人的厉害,此时倒各个冲杀在前,与沙月人在城门处拼杀成一团。
红巾头目站在城楼高处,却瞧出不对来,质问郭勇:“紫巾军为何不听你命令,这般畏战!”
郭勇慌了神,也未料到如此,本意搬救兵合而击之,可手下的兵勇们似乎并不这样想,有了红巾替死的,便都躲在了后面。
“临阵退逃者,杀无赦!”郭勇对自己的紫巾兵勇手下高声叱责,却更激得手下人反感,各个佯装进攻,仍绕在红巾兵勇的外围对着空气乱挥乱砍。
郭勇气急,为免落人口舌,亲自入阵,胡乱拼杀几招,却也灰溜溜退了下来。他这般草包惜命,叫红巾头目也看在眼里。红巾头目不免怒从中生,这是要用红巾的血,来换他郭勇的功劳!什么狗屁的四巾同心,只是他说得好听,到了紧要关头,他还不是拿红巾替死?
“娘匹的,这城门要关,也是你紫巾军去关,我们红巾城防军早被你紫巾替下,今日前来支援已是仁至义尽!”红巾头目改换脸面,不再对郭勇客气,手下兵勇也开始朝后自保。
眼见沙月人要冲出城门,郭勇心道不妙,这时,远远瞧见薛蕤驱马赶来,如久旱逢甘霖,大喊道:“蕤弟,快来助我!”
薛蕤此时看他,如看废物,皱着眉头,扭头对站在城楼高处的红巾头目高喊:“你等糊涂!还不抓住这弃城罪人郭勇?难道要他死在沙月人手中,充个大英雄?”
红巾头目幡然醒悟,既已看清郭勇为人,事后与他在统领面前定然分辨不清是非功过,怎能再吃他紫巾军的亏?急忙带左右下去抓住郭勇。
郭勇气愤,开口大骂:“我待你如兄弟,你却陷害我!”怒火中烧,竟向薛蕤袭来,但被几个红巾头目上前阻挠,被活活押解马下。
薛蕤趁乱从红巾兵勇身后冲入,亲手打开城门。
沙月人无心恋战,见城门大开,迅速朝外冲出。红巾兵勇们也早已泄劲,并无意再追沙月。
已抓住了郭勇的红巾头目,回头张望到薛蕤在城门下的所作所为,更加不解他为何突然倒戈跑来指点自己,又为何孤身打开城门将沙月人放走?如此一来,红巾既可对统领有了交代,也无需对沙月白白牺牲,怔然道:“他为何帮我红巾?到底是哪边的人?”
沙月人已冲出了城门。
薛蕤回马,朝城门内一众畏缩在后的紫巾兵勇们大喊道:“放走沙月,乃郭勇主帅无能,尔等若想活命,随我一起登上城楼,只消射杀了那前面马车上的逆贼封云,也算功过相抵!”
听说有功可立,红巾兵勇也蠢蠢欲动,那红巾头目却有分寸,对手下一众呵道:“红巾无令,不可擅动!”
紫巾兵勇们眼见郭勇已经被抓住,为免连累受罚,此时便都踊跃跟着薛蕤朝城楼登上,抢过城墙上正因无号令而错愕的红巾兵勇手中的弓箭,争先恐后朝前方马车射去。
沙月人纵马快奔,以为来箭是冲自己,纷纷反手持刀在背抵挡流箭,一时疏忽了那马车,马车瞬时被无数流箭射穿。
薛蕤高声指挥到:“火箭,火箭何在?点了那车驾!”
那马车瞬时化作一团飞驰的火球,马儿受惊,更朝远处山中狂奔。
宝莲在旁,已吓傻了一般,她想杀了封云,只因不忍看封云在那药铺中活受罪,却没想到封云最终还是难逃灼烧而死!先前是那郭怀义心狠手辣,现在却是自己间接导致,想起无染大师所批的那卦签却是“完璧归赵”,宝莲不免苦笑一下,默默朝城墙边缘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