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鹤不置可否,眸色沉如静海。
他的确不曾见过沈知懿。
裴老爷子在世时,裴南屏已成家立业搬出了老宅,在他的记忆里,裴延澈还是个追在他身后喊‘小叔’的浑小子。
再后来他与裴南屏形同水火,直到今年年初才勉强达成和解。
而他的小侄子已逐渐长成他最讨厌的纨绔子弟,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别提什么未来的‘侄媳’。
“既然遇上了,那就日行一善,叫她上车吧。”裴松鹤解开车锁,视线凝视着前方已经疏通的路段,不动声色道。
陈墨深深地睨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片刻后,悍马驶出最艰险的泥石流滑坡路段。
陈墨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向后座。
沈知懿把登山包环抱在胸前,那是一个很有防备感的姿势。
犹豫着接过了他递来的水,“谢谢。”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太阳西斜。
裴松鹤戴上了黑框墨镜,露出如玉石雕刻的半张脸,从车镜里朝后座的沈知懿扫去,“你要到哪里去?”
“唐古乡,扎西客栈。”她轻声开口,有些局促的补了句,“你们如果不顺路的话,把我扔在唐古乡就行。”
车辆已驶过峡谷,陈墨手机接收到了微弱的信号,车载导航自动连接。
陈墨放大地图,对裴松鹤说,“预计今晚七点多到唐古乡,我们也得找地方住下,直接导航去扎西客栈吧。”
他确认目的地后,转过那张清隽俊美的脸,漫不经心的审视着她,“沈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你家里人也不管?”
沈知懿喉咙有些干,余光扫到右手边刚接过来的那瓶水,却不敢喝。
嗓音绵柔沙哑,“我爸爸这两年肺不太好,高反很严重,不敢到高海拔的地区来。
但是今年热振寺地区的柏香籽下来了,需要人来对接收货。我正好高考完在家闲着没事,就主动揽了这个活儿。”
“孝顺。”裴松鹤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陈墨淡淡一笑,“你爸爸也没派几个伙计来跟着你?”
沈知懿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懊恼,“派了,但那些人很有主意,我管不住他们。我感觉他们是想从中赚点回扣,但我不愿意让他们把价格抬上去,就甩掉他们自己包车过来了。”
裴松鹤与陈墨有些忍俊不禁,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都在嘲笑她过于天真。
当家的不出面,手下员工怎么可能不捞点回扣。
这种事情在生意场上都算不成文的暗规则了,想必沈钰也心里有数,所以才会让那几个伙计跟过来帮她。
而沈知懿竟然不上道,白费了他父亲的一片苦心,估计那几个被甩掉的伙计也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