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无不如此。
得势之时,繁华拥簇,落魄之时,人人可欺。
莫说诸侯公室,哪怕天子……亦逃不过此等世事变迁。
唯有戚姑娘。
他想起两人相见时,她被囚于宫中,眉间却不见郁色,只在灯下静阅竹卷。
那时,她在想什么?
明明背负血海深仇,明明身陷囹圄。
为何总能智珠在握,自始至终,仿佛永无落魄之时。
孟将军死于亡国之战,血战激烈,以致连尸首都未能寻得,只能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设了衣冠冢。
那里距离都城得绕上两座山。
闵煜同禾女两人快马往返,归来已是黑夜。
戚言已将禾女之事告知常英,府上早早收拾好客房,待他们一回来,就引着禾女去房中休息。
“还请问常先生现在何处?可曾歇息?”襄世子寻了名仆侍,问道,“我有事想同他商量。”
“主家正在书房看书,未曾歇息,公子且随我来。”
仆侍引着他,沿着灯火掩映的路,来到一处屋舍外。
敲门三声。
“谁?”屋里传出常英的问话。
“是戚姑娘带来的那位公子,说有事找您相商。”仆侍恭敬答。
映在窗前人影动了动,“让他进来吧。”
仆从便开了门,回头对他道:“公子请进吧。”
闵煜谢过了仆侍,走进书房。
门从身后轻轻关上。
他先向常英行礼:“常先生,打搅了。”
常英便暂且放下手里的竹简,起身回礼:
“夜已深,不知世子见我有何要事?”
他顿了一下,伸手示意,“不妨坐下说。”
书案边的炉火正热着,常英取了上方的陶壶,亲自为他倒了碗热腾腾的牛乳。
“这是我从北方带来的,世子尝尝。”他也为自己满上一碗,“近些日子,天愈发凉了,得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闵煜尝了口,寒风浸透的身体顿生暖意。
“果然醇香。”
放下杯子,他自袖中取出一物。
“听闻先生智周万物,凡世间宝物,无不通晓,今日话明来意前,还请先生品鉴此物。”
他将手里的东西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