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身处靖国,戚言又不具武力,还是有人护送为好。
转念他又想到两人似乎不太对付,于是改口道:“还是我送姑娘。”
华族长却接过话:“这等小事怎劳世子亲自走一趟,交给我就是。”
闵煜便看向戚言。
戚言略一点头:“劳烦华族长。”
除去华氏族长本人,还额外拨了一队护卫,务求稳妥。
可似乎天有不测风云。
走出不远便怪事频发,护卫顾此失彼,一时兵荒马乱。
再一回头,本被护在中央的戚言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华族长一拍大腿:“坏了!”
“戚姑娘,得罪了。”耳边是陈安的声音。
靖国的侍卫统领。
戚言被捂着嘴牢牢钳制,眼中暗光流转,却并未挣扎,很快就被带离。
片息之后,便见到了靖王。
她也毫无意外,被侍卫统领陈安松开后,只是揉着手腕道:“倘若是我,不会选在这里相见。”
周遭灯火幽微,陈设却华美,地上红毯厚重秾丽,血般刺目。
不知是哪处偏殿。
她道:“我要是你,劫完人就该直接送往靖国腹地,再见已是王宫之中。”
如此,才算万无一失。
靖王奕随手扔下手里的酒樽,换的一袭宽松长袍逶迤曳地,慢慢朝她走来,看着她的眼神亮得惊人,泛着一种别样的餮足。
他似乎是笑着:“可我想你吶,阿言,我想你想得一刻也等不及。”
他挨得太近,微微带着酒气的吐息都能撩动她的发丝。
戚言神色间尽是嫌恶,低斥道:“少说这些话,听了恶心。”
面前的人静了一息,方才低沉道:“从前人人道我是孽子,是血脉污浊的罪人,是贱人所生的公室耻辱。”
“还记得你我相见时,我正与野狗抢食,脸上身上尽是污迹,是我再落魄不过的时候。”
“那时你从不嫌我恶心,还牵起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扶起,为我整理衣着,擦拭面颊。”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颊边轻轻蹭动,深思追忆,仿佛沉浸在过往。
“那时你仿佛一个玉人,处处洁净无暇,教我自惭形秽。可那时,你从不嫌我半点肮脏。”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如今我已贵为靖王,公室正宗,玉冠华袍,你却说我恶心?”
“阿言,是你的心变了吗?”
戚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牢牢攥紧:“是你先沾了不该沾的血。”
靖王的声音一下激越起来,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仿佛恨不能将心也掏给她,字字泣血一般:
“阿言!别人说也就罢了,你分明清楚,我下令杀死的人没有一个无辜!我不过是……将过往的债一一讨回来!”
他的声音复又低下去,染上几分示弱哀求:“阿言,过去的日子是你同我一起过来的,你不顾惜我,反倒可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