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心中又是一沉。自然是没写好,本打算今日完成,奈何救了个人后,便将时间耽误了。
她战栗不已,抖着唇道:“我马上写完。”
君凛眉间微不可见地一皱,语气放轻道:“意思是,还没写完?”
温眠咬牙:“我现在就写。”
她说完转身冲进书室,将竹简和笔墨都拿出来,就像当初被罚重写的时候,直接坐在院内开始赶进度。
君凛也不再多说,如当初那般站在院门等她写完。
直到天色破晓,温眠才摩挲了下几近抽筋的手指,抖着身子将竹简呈上。
君凛粗略检查后,唇角扬起笑容:“多谢。”
他这才
挪过视线,去瞧温眠门前碎裂的空碗:“晚上没吃饱?”
温眠生怕他提出要进屋去,心底乱糟糟的,很是敷衍地点点头。
“我派人多送点吃食过来。”君凛恩惠似的缓声道。
于是温眠学着他的口吻,也道:“多谢。”
君凛没说话,停驻在她面前站许久。
因为他没走,温眠便只好一直躬身行礼,哪怕腿脚酸痛也颤抖着不敢抬头。
她更怕君凛询问更多,惹出大麻烦,于是绞尽脑汁,讨好似的补充道:“多谢……夫君。”
这次君凛像是被她恶心到,立马走了。
温眠如释重负,忙推门进入室内,却见屋内窗户大开,床榻上空空如也,哪里还看得见少年的身影。
温眠迎着清晨沁凉穿堂的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走便走了罢,她写一晚上秘籍,只觉得好累,也不介意床榻曾被人湿漉漉躺过,倒下便睡过去。
·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来已是午后。
温眠起身只觉得口干舌燥,肚子饿得不行。她从昨晚就开始不曾进食,如今把早午饭都给错过,想必门口的吃食都已被人收走。
等到下次吃饭,估计得晚上。
温眠想到这点顿觉人生无望,脱力便要躺回去,不料这时院门处传来响动,引得她好奇望去。
是有人在敲门。
君凛是绝对不可能敲门的,送衣食的下仆每次也无声无息,生怕和她扯上联系。
那能会是谁呢?
温眠放轻脚步走过去,伸出一根
食指戳开门板。竹门发出吱呀声响,朝外缓缓打开后露出玄红相间的身影。
昨夜的少年颈项处仍旧缠着纱布,唇色淡若浅樱,他怀中抱着许多色彩鲜明翠亮的水果,如今见温眠出现在门口,少年脸上顿时浮现笑意,有些赧然地将那些水果递了过来。
温眠讷讷接过,一时不解为何这人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少年在怀中空后,又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卷泛黄的纸张来。
那些纸张不知他是从何处寻到,最表面那层沾了不少泥土,少年见后,又忙用袖子去擦拭,等到干净些许才又递给温眠。
“我叫,殷玄烛。”少年伤势似乎好许多了,正用着奇怪的腔调道,“我以后,还可以过来吗?”
于是记忆中的暗淡底色都消散了,温眠抱着满怀五颜六色的水果,怔怔望着面前坦诚笑着的少年。
她不着边际地想到,活着果然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