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to,那酒里有毒。我不知道这是皇宫里送来的葡萄酒,今天也没有皇宫里传来的什么消息,法老的想法不止一个人看出来了……”
用最快的速度说出这些话,他怕自己来不及说,那快速腐蚀大理石的毒性就可以让seto会在还来不及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就已经被带到了他天天祭拜的众神面前。
“如果马哈德在这里,你现在已经死得很干净了。”
seto在花园中央停了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让jonouchi有些奇怪地制止了下自己有些突然不大对劲的情感。
低下头的时候,却是发现seto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种植物,卵圆形的果实,根呈现人型,或男或女。
白色莲花已经开始舒展莲瓣,这样就能在月亮高悬之时让其看到自己圣洁的花蕊。
“记住,陛下的胸襟,海纳百川。”
那是属于某个阶层才有的端庄口气。
说话的人站在满园芬芳中对自己微笑,逐渐暗淡下去的光线里,那双清冷深沉的蓝色眼睛让人无端就联想到夏日被洁净雨水洗过的星空。
棕榈树挺拔俊秀,无花果累累的果实让人有甜美的联想。
而他在树木浓烈阴影里的笑容有迷一般的魔力,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一个人沉入深深的梦境,而每一朵正盛盛绽放的花朵,都将被墨色浸染。
有些蛊惑无人能逃。
谁能辨悲喜?
距离很近,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到seto的不同寻常。
他身上熟悉的淡淡冷香今天难以寻觅,变成了一种更加浓郁的味道,应该是被非常多的香料熏染的,用于死人身上的香料。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jonouchi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旁的因素是很难取代他身上那些和气质如出一辙的味道。
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马哈德神官的死是无法封锁的消息,举国震惊。
神官的遗体已无法找到,但皇室肯定会按照最高的规格为其举办葬礼。那毕竟是一个真正拥有高贵人格的男人,其令人扼腕的决绝连jonouchi都感到了真切的悲痛。
“只要神明依然护佑埃及,面对陛下就要拿出比对待神明更虔诚的心。”
他在献给死人的浓郁香料味道中用端庄的语气说话,那抹唇角的微笑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中冷冽地透出月光的颜色,jonouchi一时竟有幻觉,好像死的那个人并非是马哈德。
笑容忍不住加深,连seto都已经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状态,冰冷的记忆被深埋,一切情绪的叠加都轻如水面多情的花瓣,悲喜只是微风拂过的淡淡波纹,永恒对生命来说已无法分辨是释然亦或漠然。
“法老王也是神,统率众神。”
他用自己的嘴唇清晰地说出这句话,对着眼前表情惊愕目光干净的金发少年,清晰地重复这句病榻上的先王留给自己和马哈德的遗言。
当时,现任法老并不在旁边,夕暮的老人一字一句吐音清楚,像圣书体一笔一划的神圣,那是对自己骨肉毫无保留的爱,那是对皇室血统高傲无疑的肯定,和一个正常人面对从未有过的旅行时最常见的徘徊与自我安慰。
那不是见证与创造的今生今世,也不是悲怜与永生的往生往世。
在众神面前,先王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旅人。
seto记得最后先王明明已经停止了呼吸,却在大家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突然坐起,紧紧抓住自己的左手,那双本已无神的眼睛血丝密布,愧疚却凌厉地注视自己许久,才终于重重仰倒,让这不甘生命的火焰彻底熄灭。
“吾儿在神明的祝福中降生,那是诸神赐予埃及的福泽,是无可违抗的旨意……”
那是先王在病入膏肓时期对自己说得最多的话,病魔与某种恐惧让这个一直睿智冷静的人几度失去控制。
有些当时不清楚的事情,他后来也慢慢明白了,那种失控只会在自己出现时发作,那最后盯着自己的目光,再往深处望去便是和诅咒无异的业障之火在灼烧。
每明白一个真相,就离暗黑更近一步。
那浓稠黑暗中挣扎的不仅仅是马哈德一人,自己只是在枷锁套上身体时没有忘记去埋下光罢了,那光现已破土而出,而自己哪怕陷入深渊,也只需要一伸手就能将其紧紧握住。
这和他的幸福息息相关,握住那光,就是让救赎替换黑暗,就是让自己的心能在神的面前,拥有足够轻盈的能量。
他想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路也是要走下去的。
“挑拨法老和神官之间的关系,这是不可赦的死罪。”
神官经天纬地的智慧,眼睛是被永恒之水注入的颜色。他在一轮皎月后面已经看到接近的阴影,血红圆月也会有光,照亮黑夜的心,或者就成为了黑夜的心。
他和艾西斯的性格不一样,千年神器之外,更多时候会信赖自己的眼睛和头脑。
手中的植物,人形根部看上去很扭曲。他知道自己今天破天荒地说了一些平时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话,这是理智在痛苦中岌岌可危的标志。
但这些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就像多年前那样,他的生命是付不起后悔这种代价的。
眼前的金发少年看起来一脸迷茫,他有自己熟悉的某种气息,要拯救人心,光和希望都是可以的。
“去艾西斯的神庙,如果你想活下来。”
他在jonouchi耳边轻声提点,嘴唇擦过耳侧,真的像极了一个露水般的吻,连颈部的线条都能够感觉到深蓝色的眼睛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