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人人皆知,煜王殿下疾病缠身,几乎不过问朝中事,这大冷的天儿不在府中将息,拦他去路是何用意?
“这还得问刘大人。”萧起庭咳嗽了两声,从马车里探出身来。
宋七连忙摆好马凳,将人扶了下来。
萧起庭裹着黑狐裘披风,脖颈四周黑色柔润的狐貍毛与他没有血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刘正心中暗叫一声不妙,户部尚书死于非命,他今日刚向朝廷告了假,就有人找上门来,难道……
“下、下官不知殿下是何意……”
刘正跪在地上,悄悄抬头望了一眼,萧起庭脸上噙着笑,一双眸子清亮无比。
“本王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刘大人半夜三更携家眷出逃。”
“殿下说笑了,今日收到消息,家中老母病重,一时间走得匆忙了些。”
“刘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萧起庭向前走了两步,“我记得刘大人与户部尚书李峦峰是至交吧?”
刘正惊恐地抬起头:“李峦峰是被殿下……”
萧起庭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慢慢道:“六年前,蜀中大旱,朝廷拨了三十万两赈灾银,可据本王所知,那银子运到蜀中已所剩无几。”
刘正听得此言,怛然失色,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不住颤抖。
“四年前,李峦峰的亲戚在彬州犯了命案,死者家属要上京告御状,此事也是刘大人出面解决的吧?”
“还有前年,刘大人的母亲八十大寿,听说收了不少好东西……”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之事从萧起庭口中说出来,瞬时变成了一道道催命符。
这煜王回京不过四年,竟然连六七年前的事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刘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问世事的药罐子王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
“刘大人?”萧起庭伸手在刘正面前晃了晃,刘正吓得跌坐在地。
“刘大人这个大理寺少卿当了也有十几年了吧?实在是可惜啊。”
刘正醒过神来,一把抓住萧起庭的袍子:“殿下,那三十万两赈灾银是从户部出去的,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下官是被李峦峰陷害的,求殿下明察啊!”
“那李峦峰亲戚的命案呢?听说刘大人收了两千两。”
萧起庭说话之时不急不徐,加上他嗓音温和而低沉,听起来十分舒适。然而,这些话落在刘正耳朵里,宛如剜肉的尖刀。
“求殿下放下官一马,殿下要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刘正“咚咚”磕了几个头,又转身去妻儿手里拿过一个包袱:“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请殿下笑纳,回头再给殿下送一万两过去。”
刘正已经慌不择路,这多条罪名加在一起,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只能最后赌上一赌。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万多两,看来刘大人这几年没少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