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蕤轻轻呼出一口气,反过来安慰他们:“我没事了。谢谢你,法布勒斯。”
周身都是法布勒斯的气息,带来的安全感十足,他也确实已经好了许多。
时蕤不想让气氛这样沉重压抑,于是转移话题:“伊斯马利,拿到了切西尔的联络方式吗?”
伊斯马利颔首:“是的,我尊贵的陛下。”
法布勒斯还没能从刚才的难受中抽身而出,现在又被狠刺一刀。另外一只放在腿边的手开始攥紧,拥有锋利多刺的胫节浮出后,残忍划破他的手臂,他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样,面无表情。
时蕤看了眼法布勒斯,才矜持地说:“谢谢你,伊斯马利。”
汇报工作结束后,伊斯马利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时蕤和法布勒斯。
法布勒斯垂下了眼眸,露出一个苍白娴熟的微笑,主动开口:“妈妈,我知道的。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再做任何多余的事了。”
他看起来就像是要轻轻地碎掉了。
忽然间,柔软的掌心触上了法布勒斯的面颊,他睁着眼睛看向虫母。
黑色细软发丝贴在漂亮虫母雪白的后颈上,脸蛋水嫩嫩的,是粉白色,长得又好看,眼睛跟水浸润过似的。
他的母亲清凌凌地盯着他,说:“法布勒斯,下次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吧。就像你包容我一样,我也会包容你。”
法布勒斯一愣。
小虫母说出来的话太动人了,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心脏为之一跳,失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吧。
这只贴身伺候虫母的高级虫族心中不住地涌动着腐烂,潮湿,黏腻的黑暗,复眼中密密匝匝的全是漂亮的虫母。
他那些肮脏的、丑陋的心思,还有蓬勃强烈的欲望都会被妈妈包容接纳吗?
阳光如细丝般穿透云层,土地都镀上了细碎金子般的光,帝星被笼罩在这盛大的光辉中。
无上的光辉和不朽的历史,全为一人开创。
庞大主舰在高空中一开始还只是一个黑点,慢慢地,越来越大,不需要仰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港口处虫满为患,挤挤攘攘,摩肩接踵的全是虫,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已经是疏散之后的成果了,连秩序也已经在艰难地维持着。
虫族本来就是一个内部竞争激烈的种族,甚至在刚孵化出来时就会为了变强而吞噬同胞的兄弟,更不要说是现在为了面见虫母的机会,没有虫会忍让。
他们平时的乖巧全是在虫母面前伪装的。
如果有被打残打伤的,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可他们今天,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绝对算得上是收敛了,冲突不能太过严重,以免破坏掉整个庆典。不能出现血腥味和残肢断掌,以免吓到他们柔弱的小虫母。
虫母即虫族的原则,任何时候他们都能为了漂亮小虫母而退让。
“轰隆隆”的巨大鸣响声震彻云霄,如此庞大的主舰也就只有帝星的特级港口才能降落迎接,而高级虫族们不会用主舰出行。
能拥有享用它的待遇的,有且仅有一位。
舰舱体表的舱门向两边裂开,一道长长的梯子自动延伸出来,一路停至地面,红毯自内部而下滚落出来,平展地铺在梯子上。
众虫都彻底安静下来,刚才还喧嚷吵闹,摩擦不休的声音立时停止,像是退潮般瞬息消失。场面安静得落针可闻,充满着肃穆端庄的气氛。
紧紧盯着直播间的虫族此刻更是眼也不眨,明明他们不在现场,竟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声。
率先从舰船里面走出来的是虫族的战士们,他们步伐整齐一致,每一道步子都像是用尺子精心丈量过的一样,“哒、哒、哒”的声音铿锵有力。
最终化为两列纵队,从头至尾站定在红毯两旁。
能够充当主舰护卫队的,个个都能算得上是虫族的精英,半人半虫的模样兼具了恐怖美学和力量美感。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们担任护卫队后,有机会和虫母见面,能够和虫母呼吸同一道空气,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母亲的美好后,众虫就只剩下了眼热。
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护卫队们的肩背挺得更直。
下一个出来的究竟是谁?
忐忑猜测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期待和紧张感拉满,只要一想到虫母随时都会从主舰内走出来,激动的心情就再也难以扼制住。
一息之间,直播间的、在现场的虫族都快要停止呼吸了。
现场没有一只虫发出声音,但是某种异样的响动却震耳发聋——成千上万颗心脏竟然在同一时间快速激烈地跳动,随时都要破开胸膛的屏障跃出来。那声音还有点儿像是有人在用力地击打着牛皮鼓,所有虫族心情的波动在这一刻共鸣了。
沸腾的、汹涌的、炽烈的,争先恐后地涌来,俨然已经有虫族因为无法克制内心疯狂的情绪起伏而昏了过去。
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宴,是独属于虫族的。
当他们看见美丽的虫母从船舰走下来的那一刻,亢奋强烈的潮热在瞬息之间抵达顶端。
从小虫母细嫩雪白的脸蛋,再落到那柔软又纤瘦的腰身。腿也是细得动人,那袜子不知道是哪个族群吐丝后织出来的,裹在他身上是薄薄的一层,透出来些许肉感,膝盖上都还有两弯红晕。
他只穿着浅口的黑色小皮鞋,目光落到脚踝上边儿,也是孱弱得可怜。
虫族们眼睛盯出红血丝了都还要看着他们心爱的母亲,连他身后的高级虫族都彻底看不见了,其他虫族更是被他们忽视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