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这才接着道,&ot;大长公主有令,以后世子夫人专心养身子,早日绵延子嗣。”
范氏正要发作,姜嬷嬷又说,&ot;世子夫人请辞,不愿再担中馈之责,大长公主让老奴把对牌交还给大奶奶。”
打一巴掌,也算给了个甜枣。范氏有气撒不出,黑着脸接过对牌,胸口更堵了。
姜嬷嬷要走,江若汐出门相送,一众人就此散了。
姜嬷嬷回到府上,将所听所见一五一十相禀。
大长公主府请了太医署院正看诊的消息传进宫里,官家特意派人到府,询问皇姑母身体安否。
大长公主如实相告。
送走使官,国公爷忧心,&ot;大孙媳妇从来都知礼明事、任劳任怨,怎的今日突然前来请辞?”
大长公主看着两盆开得正盛的花绣球,叹道,&ot;这后院的女人啊,就如同这些花,花无百日红,你怎知不是种花之人突然移情别恋了呢!”
&ot;公主何意啊!”国公爷辗转翻想,&ot;难不成是行简动了歪心思?”旋即又否定这个想法,&ot;他我还是了解的,不比行霖,最是端肃稳重,怎么可能。”
大长公主收回视线,招呼夫君坐下,&ot;我方才遣人打听,你三妹妹家的一个孙辈,应是行简的表妹,要投奔到府上,许是与此事有关。”
&ot;哪个孙辈?”先前,钟家虽算不得上大户,可家中兄弟姊妹不少,一心供应他科考,一朝高中状元,被大长公主看中招为驸马,家里的亲戚也得了不少好处,每年都会有人到京拜谢。
只是,如今儿孙们渐多,他分不清楚了。
大长公主也不甚清楚,&ot;我已经着人去查。”
见大长公主如此重视,国公爷眉间凝重,&ot;是否需要我提点行简?”
&ot;不必,孙辈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大长公主抿茶,淡然道,&ot;朝堂之事行简虽利落周全,可这宅院里的事,也是修身的一部分,你们读的圣贤书,都说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往常,若汐替他将府上照料得太过周全,就怕他将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
&ot;这些子孙辈里,行简最为出类拔萃,也导致他自小就只把自己当成了世子,事事拿着尺子比对自己和身边人,也该补补齐家这堂课了。”
国公爷捋须颔首,&ot;公主所言极是。”
从安乐堂出来后,钟行简径直去了前院书房,江若汐落得自在,送走姜嬷嬷独自回到静尘院中,院里早已备好午饭,馨姐儿饿了,坐在餐桌旁眼巴巴望着一桌饭菜,愣是没动碗筷,见江若汐进门,跳下圆凳,学着大人模样福身,
&ot;娘亲回来了?”
江若汐快步迎上,蹲下捏捏她的小脸,&ot;饿了吧?以后如果饿了自己先吃,不必等我回来。”
何况现在已经过了饭点。
馨姐儿大眼眨眨,&ot;可是娘亲说过,要等您或爹爹来,一起吃,没有长辈的话不能先行动筷,那样没规矩。”
可就是那样一条条规矩,最后成了母女俩之间一道道裂痕,甚至叶婉清拿给孩子的一块乳糕都成了宝贝。
江若汐索性直接将她抱到圆凳上,边夹菜边说道,&ot;馨姐儿,咱们把先前那些规矩都忘记好不好?以后,这个院子里馨姐儿最大,馨姐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不用再管任何规矩,如何?”
馨姐儿望着眼前迭罗汉的一堆各式各样的肉,都是她爱吃的,可江若汐没吃,她不敢吃。
&ot;快吃。”江若汐催她。
馨姐儿疑惑地看向母亲。江若汐眉眼间没了往日的严厉和规整,笑起来和馨姐儿如出一辙,&ot;来,娘喂你第一口。”
肉肉到嘴边,馨姐儿迟疑地张开口,咬下。
&ot;好吃吗?”江若汐柔声问。
&ot;好吃!”肉被嚼了两下便下肚,馨姐儿得了允许,用手直接抓起一只鸡腿啃起来。
荷翠见状&ot;哎呦”一声,&ot;馨姐儿,怎么下了手,这不合……”话到嘴边,想起方才江若汐话中意思,转了音,&ot;满手油,脏手。”
被这样提醒,馨姐儿赶忙去看娘亲,江若汐已经在吃饭,转头看她,&ot;无妨,等下记得净手净脸。”毫无责备之意。
她又把另外一个鸡腿夹到馨姐儿碗里,&ot;爱吃就多吃一点。”
&ot;馨姐儿以后不必再听任何规矩,只要不违背国法,娘亲都不会限制你。”
馨姐儿一手抓住一只鸡腿,虽然听不懂娘亲说的话什么意思,但也用力点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此时前院书房里,也摆了一桌饭食,只不过今日中午静尘院没按时送来吃食,赵管家来不及问,自己命厨房备了饭。
一桌子虽然还是那些世子爱吃的菜色,可入口那刻,钟行简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神色。
他照常用完午饭,赵管家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以为世子没发觉蹊跷。
直待饭菜即将撤下,钟行简清口后道,&ot;那道清烩虾仁以后不必上了。”
赵管家称疑,&ot;世子,这道菜是您最喜欢吃的,有什么不妥吗?”
钟行简不着一词,起身离开。
赵管家赶紧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先前这道菜他有幸尝过,虾仁滑嫩可口,可今日这里面的虾仁干柴生硬,暗自道苦。
用过饭,娘俩歇过晌,馨姐儿被嬷嬷带着在院子里玩耍,江若汐命菊香将大房每年的分红账目整理清楚,连同仓库钥匙,一并交到前院赵管家手里。赵管家起先不应,亲自拿着东西来找江若汐,江若汐只说已经禀报大长公主,世子也知道,他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