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会下棋,不想下棋,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帘艮走远了,俯鹫宫里只剩他们二人,忧虑与不耐烦令雁濯尘将顾忌抛到?了脑后。
他恶向胆边生,突然召出观澜剑,倒持剑柄,“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敲在莲主脑袋上。
莲主身形晃了晃,向后栽倒在软垫上。
雁濯尘起身去揭莲主脸上的面具,没想到?这面具竟是一件法器,凭外力摘不下来。
他用观澜剑照他本相,还是个人。
即使如此,雁濯尘也能确定,眼前这位一敲即晕,与传闻中修为通天、一出世就收服掣雷城的西境莲主并非同?一人。
真正的莲主眼下在哪里呢?
雁濯尘提剑出了俯鹫宫,直奔流筝所在的珠泽殿。
珠泽殿虽名为殿,但花苑亭榭一应俱全,其实是座独立精致的宫苑。
夜色已深,明亮的月光静静流淌,宫娥们早已被遣远,珠泽殿里寂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只有卧房的方向隐约亮着几盏珠灯。
一切都很平和?,没有发现打斗的迹象,雁濯尘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往卧房去敲门?寻流筝,走到?廊下时,脚步却陡然顿住。
珠灯煌煌,将屋里的交织的人影映在支摘窗上。
男人宽袖窄腰,身形颀长?,轮廓分?明。他怀里扶着一个窈窕女郎,似是醉了,又似是睡梦里不安分?,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一会儿要推开他,一会儿又缠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她扬起下颌,露出纤细的脖颈,男人将她抱在桌上,揽着她的腰、扶着她的背,俯身亲吻她。
影子里,他的动作轻柔而珍重。
雁濯尘手?中的观澜剑光芒大盛,几乎要脱手?而出,他克制住心?中的怒火,缓步屏息走到?支摘窗下。
透过窗缝,他看?清了屋里的两人。
流筝满面烧红,似乎已是意识不清,凭感觉拉扯着身边的人,不肯放他走。
男人一边亲吻她,安抚她,指间一缕红色灵光点在她额上,流筝彻底昏睡过去,被他抱起安置在软榻上。
他起身整衣敛容,将袖子挽到?肘间,雁濯尘看?清了他的侧脸,不是季应玄又是谁。
至于他的另一重身份,也已昭然若揭。
真正的西境莲主。
季应玄在左手?腕间划出一道伤口,将殷红的鲜血滴了满满一杯,又在茶杯里添入去腥的药粉,动作轻柔地掰开流筝的下颌,耐心?地喂她喝下去。
然后扯过天丝衾被为她盖好,起身熄灭桌上的珠灯。
这才不紧不慢地抬目,隔着支摘窗窄窄的缝隙,与雁濯尘的目光从容相对。
凤眼中光影明烁,仿佛是笑意,又仿佛是杀意。
月光明亮,而珠泽殿里一片森寒。
第41章灭口
“莲主大?人。”
望着从屋里徐步走到廊下的?季应玄,雁濯尘手中的?观澜剑发出?震鸣。
从在北安郡,季应玄接近流筝时,雁濯尘便觉得他不?怀好意,如今亲眼看?见他用自己的血安抚流筝的剑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短短几个瞬间,他已想通了一切。
“我时常觉得你对我有厌恶和恨意,原来并非无缘由。”雁濯尘说:“你身上的?剑骨——”
季应玄嘴角轻轻勾起,眼中笑意冰凉,皎白色的?月光披在他身上,如一层霜。
他向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打断雁濯尘:“当?着流筝的?面聊这个,你觉得合适吗?她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雁濯尘不?说话了,手中剑却战意不?减。
季应玄垂目整理被流筝攥出?褶皱的?袖口,似是嗤然,似是叹息。
从流筝屡次试探他身份时,他便预感要出?事,墨问津只能挡一时,遇上恢复灵力的?雁濯尘,穿帮不?过早晚。
只是今夜十五,纵然是鸿门宴,他也得来。
季应玄说:“我知道一处地方,偏僻、安静、无人打扰,最适合了断恩怨。”
雁濯尘收起剑:“莲主请。”
两人将身一纵,前后来到姜国塔下。
姜国塔虽然位于城主宫中,但它周身环绕强大?的?结界,时常有灵力波动,炎气?伤人,因此无人敢靠近,纵然传出?什么?动静,也不?会惹人注意。
雁濯尘望着站在对面丈许远的?季应玄:“莲主原来是张郡守的?外甥,十一年前被剖走剑骨的?那个孩子?,不?知从何处得了机缘,竟能移身换骨,殿上称君?”
季应玄轻笑:“你若想效仿,先自剖剑骨,孤再告诉你。”
雁濯尘:“不?必。”
他拔剑出?鞘,月光照在观澜剑上,剑锋流过银白色的?杀意。
季应玄:“你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