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者愣了愣,说道:“属下无能,只重创前锋军,普军战斗力现今仍不算弱。”
“无妨,李晏不在他们便无法对我们起威胁。”乌烈神色如常,似乎手臂上的伤根本就不是伤,没有丝毫痛觉,“若是下次普军还主动进攻,佯败便是了,不必损耗兵马前去与其对战,罢了,宣医师来吧。”
医师在为乌烈处理伤口之前,乌烈便已为自己止过血了,此刻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思索一些事情,也没露出因疼痛导致的一丝表情。
那日在李晏被调离西域之前,徐平阳来找过乌烈,乌烈瞧不上面前的儒生,仅仅是因为周王的缘故才勉强让他进来和自己谈话。
按道理来讲他这样的人,以徐平阳的地位,根本无法接触到自己,就连讲话也不配,但徐平阳只是简单两句话便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便同意将徐平阳迎入帐内谈话。
徐平阳那日与他说了很多,但最让乌烈印象深刻的却仅有两句话。
“文安堕落,兀糜王若是想要这天下,便只有联手沈易,虽是愚笨几分,做个傀儡皇帝倒也不错。”
“事成之后,兀糜王与周王平分天下。”
徐平阳开的条件诱惑力十足,乌烈瞬间就心动了,立刻答应了下来。
沈易奋力逃回军营中,而后面色上的慌张与惊恐丝毫不掩饰,几乎是一见到徐平阳就冲了上去。
徐平阳得知沈易竟自作主张跑去找乌烈,都要急疯了,等到沈易一回来,便朝他面上扇了一巴掌:“傻子!谁让你擅自去见那乌烈的?自作聪明!愚蠢至极!”这一生气,竟是连礼节都顾不得了。
沈易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有些懵逼,但顿时便气恼了起来:“我从兀糜铁骑的包围中闯出去见兀糜王,本就不想事事都是老师打理好,若是一辈子都被老师庇护着,和孩童有何区别?”
徐平阳闻言,想起沈易早已二十九,即将而立之年,但也不过是权力争斗的工具,突然就心软了,便将语气平稳了下来,伸手去查看沈易的脸以及身上是否有伤:“可曾受伤?”
“受了点惊吓罢了,受伤倒是小事,若是”沈易欲言又止,看见徐平阳那鼓励的眼神后,下定决心答道,“若是再也无法见到老师,我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徐平阳喉咙微动,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沈易愣了愣,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以徐平阳那么聪明的脑子,不可能听不出来沈易的意思是什么,顿时追悔莫及。
徐平阳倒是对沈易很失望,即将而立之年还无法藏住自己的心思,若是此次西域兵败之事被文安得知,在朝廷上问罪,到时与兀糜私通之事被发现,那便不算是一件小事了。
当务之急并不是在意沈易对自己的感情,而是要想想怎么稳住文安,若是在下次战役之前文安怪罪,那他的目的便达成不了了。
兵败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京城一片哗然,纵使是早就知道了周王大概率会兵败,但打习惯胜仗的大普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不免失望,并怀疑起文安的决策来。
文安得知消息后,加急写了一封信给沈易,信里的内容半个关心的字都没有,全都是责问的话语,并写明了若是下次战役还是兵败的结果,那便勒令沈易带兵回京,与林家一女成婚。
若是之前周妃刚被暗杀时的一段时间,沈易尚且能屈能伸,还能忍受,即使不情愿也会同意与林家女子成婚,但若是此时让他回京和林家女成婚,他怕是死也不愿意。
纵使徐平阳不愿理睬沈易,沈易仍然不会同意成婚,收到信件时更是无比愤怒,撕碎了丢在地上大骂道:”本王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带兵进攻,险些将命一起丢在那兀糜之地,他文安不关心本王便算了,将本王视为狗一般使唤,真以为本王会让他如意吗!“
骂出这话的时候,徐平阳正好进了,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在听到沈存来信给沈易之时便下令把沈易周围的兵士支走,一进来,果然不出所料。
“若是此话被有心之人听去,怕是明日便脑袋落地啊。”徐平阳捡起了沈易撕掉的纸张,说道,“王爷根基尚未筑起,还需收敛几分,平日里,能忍便忍吧。”
沈易心中知道徐平阳目前还需要自己,便仗着他尚需自己而胡闹:“若是真有此日,本王也相信老师会救我。”
徐平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倒也不是,一个周王死了,臣再扶持一个便是,若没有别的方法,便只能保住王爷了。”
沈易听此,又问:“若是另自扶持,老师想扶持何人?”
“林甫。”徐平阳说罢,便离开了,“若无别的事,王爷还请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早些准备下次进攻,臣告退。”
沈易望着徐平阳离去的背影,本打算再挽留一下,随即想到了徐平阳对自己的态度,一时间也不想再去找他了,着手开始准备起了出兵的事情。
一个星期后,随着文安帝的进攻诏书下达,沈易准备好一切事宜,发表了一番演讲鼓励士气,顿时,士气大增,沈易便率兵打算直攻,后方有徐平阳,他一点也不担心这次战役,上次确是自己刚愎自用了,若是真想赢,那便只能听徐平阳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不知是不是自己出发前鼓舞士气的原因,此次战士作战十分英勇,沈易本以为自己上次砍了乌烈,他是不会同意自己佯败的请求的,没曾想待普军轻易占据上风之时,他一眼便看出了这就是兀糜在放水,不过是十分逼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