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蚺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皇上今日一整日都未用膳。”
不得不说,狄蚺这话果然是有效果的,李晏听完,脸上露出惊异,随即便立刻问道:“为何不愿用膳?若是因大婚之事,皇上不愿,再多人逼迫她也是无用之举啊。”
说完这话,李晏便着急地看着狄蚺,等待着狄蚺说出下一句话,怎料狄蚺盯着她看了大半天,才缓缓开口:“皇上说了,她本是不愿与杨广卿联姻,若是其他任何一位大臣,她大可大怒而后拒绝,可偏偏请求她大婚的人是她的心上人,一直想要长相厮守的人都想要自己嫁于其他男子,她再拒绝又有何用?也无法改变不能与心上人成眷属的事实。”
狄蚺平时话少,和李晏认识这么久以来说过最长的话不过也就十几二十个字,一次性说了这么一段长篇大论,却让李晏惊异的同时深信不疑,毕竟狄蚺这种话少的人会说出这么富含理论的话,怎么看不都不像是他自己想说的,而是他真真切切是在转告沈念所说的话。
这一刻,李晏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她明知道沈念也心悦于她,却仍要做那个提出让她大婚的人,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扎刀子,明晃晃的告诉沈念:“她根本就不喜欢她,一切都是沈念的一厢情愿吗?”
“皇上……”李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但事已至此,她再说什么,似乎也都迟了,在她看来,她只能一条路走到死了,便正色道,“还请狄相回去告诉皇上,大婚之前,还是以龙体为重啊。”
饶是狄蚺,听了李晏这番冷漠无情的话语都要连连摇头,他和张褚衡说的话其实都动摇了李晏的内心,但关键是她仍在规矩的笼子里被锁着,一日走不出去,便一日不能认清自己真的想要什么,眼下他和张褚衡明面上的劝说都已经用过了,要是再来,李晏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规矩”,一定不会再听下去,所以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只能改为推波助澜了。
至于黎民百姓,这大普都是李晏救的,再加上先帝留下的关键道具,他狄蚺还偏偏就不信说服不了众人同意了,似乎一切都是万事俱备,只欠李晏了。
狄蚺拱了拱手,以示告退,随即便回到了皇宫内。
虽说他说的沈念说的那番话确实有几分添油加醋的意味,不过倒也没有说错,那的的确确就是沈念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沈念也的确没有用膳,只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地上放着几卷奏折。
见狄蚺回来,沈念眼皮子都没抬,问道:“狄相这是去了何处?”
狄蚺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明面上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便只能看这二人怎么处理了,若是她们有心在一起,天大的困难都挡不住,也不差他这一两句助攻,况且他的性格本就不是这样,说出来可能也没什么可信度,便半真半假地回答:“张太保把他祖传的宝剑赠于我了,跟随他去了一趟府内。”
就算沈念想要深究狄蚺说的是真是假,眼下也没有心情去深究了,哦了一声便恢复了沉寂,狄蚺见形势不对,正打算继续找个地方待着‘隐身’,便听见沈念疲惫的声音再次传来:“狄相,若是有时间,还请你改日登镇北侯府与镇北候一同讨论大婚的准备事宜。”
“知道了。”狄蚺有些意外沈念会主动提出来要商议大婚的事宜,这也正在他和张褚衡的计划里,本来还打算找时间委婉的提醒一下沈念该派人去商讨大婚的准备事宜,既然现在沈念自己主动提出了,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的计划便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
不过狄蚺是绝对不能透露这计划给沈念的,哪怕是一星半点,毕竟若是沈念不知道,到时候没成功便没成功,但若是沈念知道了,定然会积极配合,若是到时候没成功,那岂不是白给沈念希望?带来的打击恐怕更加严重,这偌大大普总不能真的让丞相辅政吧。
既然狄蚺都答应了,沈念也没有心情再说什么了,有气无力道:“退下吧,这几日的早朝先由丞相理政,若是大臣们问起,便说朕身体不适。”
狄蚺用脚趾头都知道沈念不愿上朝其中的缘由,李晏升任丞相,早朝不得不上,而沈念若是要上朝就必然会见到李晏,到时候又勾起伤心事,两方都不愿意好好上朝就不好了。
另一边的张褚衡,悄悄地摸到了太师府府前,大老远便听见里面传来骂声,张褚衡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若是他现在登门拜访,那么杨孝义必然会装作父慈子孝地出来迎接,那他就吃不到瓜了,便使出了自己学的那一点功夫,爬上了墙头。
刚看清院中的景象,张褚衡便感到无比震撼了,还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幅画面,杨广卿不知犯了什么错,跪在地上被杨孝义揪着耳朵骂,可杨广卿貌似认为自己没有错,一直在反驳。
张褚衡伸长了头,才勉强听清杨孝义在骂什么:“你现在胆子是大了,为了不与皇上大婚连怡红院这等风花雪月之地也敢去?怎么,皇上这等身份,还配不上你一个太师之子了?”
“我没有错。”杨广卿坚定地开口,“天底下的才子还有很多,我并不认为自己偏为配得上皇上的那一个,既然如此,又为何不让我与心爱之人结为连理?”
杨孝义简直要被这逆子气死,用手指指着他,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你……你……逆子啊!你喜欢的那姑娘,身份又如何比得上皇上尊贵?这桩婚事乃当今丞相提议,皇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允诺的,若是我们而今悔婚,又叫其他人如何看待我们父子二人?我杨家的脸面又往何处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