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李晏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她一边在心中默念只向前走一步,一边却又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于是乎,李晏只能用‘自己只是为了亲手送到奏折’为借口来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些。
最终,李晏还是走到了榻前,安神香的效果似乎还不错,沈念并未被李晏走路的声音吵醒,不由得让李晏感到庆幸,原本将奏折放在一边,李晏便应该走的,但榻前能将沈念躺在里面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沈念那幅脆弱易碎的模样还是不由得让李晏停下了离开的动作。
看一眼,嗣安应该也不会醒的吧?李晏眼神暗了暗,颤抖着手拨开了床帘,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念因为没吃什么东西以及睡眠不好导致苍白的脸,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李晏便感觉呼吸都滞了滞,她俯下身,沈念的模样看的更加清楚了几分。
“我的嗣安。”李晏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沈念,便不敢伸手去触摸沈念,说出这话时近乎痴迷,“即便生病了仍是如此好看。”
“但你不该如此。”李晏话锋一转,“嗣安不生病时才是最美的嗣安,若是因我这等人而将自己变成这样,我便不该让你知道,独自守护你便好了。”
李晏并未说守护大普江山,而是说守护沈念,若是说她少时参军还是为了守护沈念以及沈念身后的整个大普,那在文安帝彻底寒了镇北侯一家的心后,李晏还死守军队不放则是单纯为了沈念,只要沈念在哪,她便会在哪。
又是一个人坐了一会,但在李晏看来,这便是在默默陪着沈念,这样便足矣,在这一会的时间里,李晏早已规划好了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说得好听点那叫忠君,说得不好听点,便是当皇帝养的条狗,皇帝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直至她死去。
没人知道李晏在心里做下的重大决定是什么。
不知在沈念的床榻前停留了多久,李晏只记得自己将沈念那张脸看了一次又一次,随后便听到殿外传来一声问询:“不知丞相可探望完皇上了?小的别无它意,只是皇上需多加静养,丞相探望的时间兴许有些长了”
这卫兵虽信任李晏,但进去这么久了,若是沈念醒着,那君臣之间商议政事,时间就些倒也无可厚非,可沈念是处于昏睡的状态的,李晏还能在里面待这么久,不由得让卫兵有些许担忧,不过李晏并未因此而感到恼怒,相反,卫兵的这番话还让她从恍惚中脱离出来了,便起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一步的时候,李晏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即便只是轻轻的一下,李晏的心还是没忍住颤了颤,即便意识到了沈念醒了,但李晏并没有转过头去,原本停顿的脚步也是再次抬起。
沈念一睁眼便看见了日思夜想的李晏,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见其要离开,自然是万般不愿的,急忙伸手去拉,试图将其留下:“阿晏。”
仅仅只是喊名字,李晏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咽了口口水,心中不断挣扎,她知道,自己若是现在不走,必然会让事情超出控制,沈念还要与杨广卿大婚,她必须控制住自己。
于是乎,李晏咬了咬牙,当作没听见沈念喊她的这一声,向前走去。
然而就是在再一次抬脚时,李晏仍是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拽着,沈念虽有些许虚弱,但也能看得出用了不小力拉着李晏,李晏担心自己再往前就会把沈念拉下来,便叹了口气,任命般的转过头去看向沈念:“嗣安,你想做什么?”
沈念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李晏,感觉跟做梦一般,她以为李晏能说出请求自己大婚的话,便是对自己断了感情了,而且这些时日李晏并未和她见过面,甚至有刻意躲避的意思,但她一病倒便见到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李晏,未免让她有些许惊喜,毕竟这倒也说明了李晏确实还在意她。
李晏始终低着头,她稍微抬一点点头便能和沈念对视,两人距离近的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每看到一次沈念那幅表情,李晏的理智便都会减退几分,她知道,自己必须找个理由离开,若是再待下去,脑海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怕是会断开,见沈念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寻找起借口让自己离开:“既然皇上不愿说,那便是臣多想了,朝中要处理的重大事宜都已放置在皇上的榻边,除此之外,臣别无其事。”
“唤我嗣安。”沈念将李晏轻轻往前拉了一步,李晏内心正思考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察觉沈念这边的动静,自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拉动了,听到沈念由于没喝水且刚睡醒而沙哑的嗓音才反应过来,而沈念见李晏呆呆的,便决意趁胜追击,“怎的不说话?阿晏?”
李晏咽口水的频率加快了,沈念每靠近她一点,她都要与自己做出极大的心理斗争,沈念见李晏这幅模样,生了逗弄之心,只要今日让李晏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婚约便自有方法解除,于是乎,沈念一只手抚上了李晏的一侧脸颊,轻声询问:“你还爱我,对吗?我的阿晏。”
这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一般,不断地诱惑着李晏,李晏只感觉到呼吸更加沉重了几分,随即便如同被施了魔咒般点了点头,沈念得到肯定的答复,不由得十分满意,随即却又有些失落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让我与杨广卿联姻?你明知道我也心悦于你的。”
沈念这个问题似乎是触摸到了到什么开关一般,李晏原本不太清醒的脑子瞬间恢复了清醒,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挣开了沈念的手,李晏喘着气看着沈念,心中有些许复杂,儿时沈念就十分粘人,但那时的粘人更多的是喜欢和她待在一块,可从没有人告诉过她,沈念长大后仍是如此‘粘人’,宛如一条美人蛇,让李晏想舍弃却又被诱惑着不愿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