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那男子的一阵呼唤,李晏回过神来,连忙和这男子道了谢便快步离开了,而头上也还是戴着从始至终都没摘过的斗笠。
李晏出了酒楼,便一路朝着礼部所在之地赶去,她必须要验证那男子的说法,若是真的,沈念的做法便太胆大包天了。
可一直混在人群中的铁西营必定会比李晏快一步通知消息,于是乎,当李晏赶到礼部时,门前只有新来的进士官在扫地。
“镇……镇北侯!”扫地的进士官见到李晏,如同老鼠看到猫一般,立马就结巴了起来,“下官…官…官,见过镇北侯!”
若是往常,李晏指定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反而会安抚这结巴的进士官的心情,可现在就不同了,礼部如此避着她,除了掩盖沈念不愿提早告诉她的事实,好似便再无什么可能了。
“李尚书呢?”李晏四处寻找礼部尚书却没能找到,只能问眼前这扫地的进士官,“本官找他有点事。”
进士官一阵结巴,在李晏的注视下,他知道自己要是撒谎,李晏一眼便能看出来,可若是不撒谎,他又会坏了沈念交代给他的任务。
见这进士官都快哭出来了,得到变相回答的李晏只能不为难他,独自走向屋内。
这时进士官却不结巴了,立马冲到了李晏面前:“侯爷!这……不能进啊!”
这进士官演技拙劣,李晏也没了想要再同他墨迹下去的意思,便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安慰他:“你放心,此事我会同李尚书保密,李尚书定不会追究。”
得到了保证,自己的仕途无碍了的进士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晏打开门走进去。
李晏走进屋,果不其然,金册金宝,册文宝文,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李晏正想上前一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本来还想再瞒一段时间的。”沈念略显遗憾的声音传来,“还是不小心被阿晏发现了。”
李晏转过身看向沈念,无奈叹气:“此事,你大可同我说,况且铁西营同礼部说了我要过来的事情,礼部什么都伪装了,又怎会连金册都未曾藏好?”
沈念得到消息,很快便赶来了,连护卫都没带,而那进士官也早已被她打发到一边去了,正是为了这一刻。
沈念将门关上,一步步向李晏逼近:“如此倒确实是礼部的人不够严谨,可若是我告诉阿晏,此事是我故意的呢?”
伴随着沈念一步步逼近,李晏也在慢慢后退,此刻听到这话,却也没由得愣住了,这样看来,沈念倒是真没想过要瞒她,那么为什么不早些时候告诉她?
似乎是看出了李晏的疑惑,沈念抱住李晏,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阿晏,你总是一味为我着想,当真没有考虑过自己吗?就连你我二人能在一起,都是因我开了口,而今只封妃,对不起你的功劳,也对不起你的感情。”
“你当真只愿封妃吗?”沈念靠在李晏身上,眼中不由得透出几分伤感,李晏越不愿向她表达情感,她便愈加心疼李晏,“即便你只愿封妃,我还是会封你为后。”
早在沈念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便乱了呼吸的李晏听了这话,呼吸都不由得滞了滞,沈念这话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不说,难道是真的不愿不想吗?全天下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沈念那入骨的爱,只是早时觉得违背伦理,而今又觉得逾矩,不愿为沈念添麻烦罢了。
可沈念似乎不愿意给她纠结下去的时间了,充满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晏,我爱你。”
“同我长相厮守,相伴终生可好?”
李晏只感觉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沈念说的话,心中名为“克制”的枷锁也跟随着解开了,只留下一句回答。
“好。”
武安三年五月,武安帝正式通知朝中各部准备册封李晏为后,早已嗅到风声,准备充分的礼部立马就奏请翰林学士为册封正使,而礼部李尚书更是毛遂自荐,自己充当了册封副使。
被重新重用的张褚衡,自然便成了被派遣去太庙后殿与奉先殿衹告先祖的官员,礼部鸿胪寺官则于太和殿内设节案和册与宝案,直至銮仪卫官设好采亭,礼部又将节、册文宝文陈设于各案上,前期的准备才算是完了。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光滑如镜的的地上,映照出庄严肃穆的气势,大殿内,金龙盘柱,龙凤呈祥,沈念身着金丝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端坐在龙椅之上,殿内两旁的大臣身着朝服,头戴冠冕,手中拿着笏板,认命般地低着头。
“吉时已到——”随着沈念身边的大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礼乐也跟着奏了起来,礼部尚书手中持着金册,缓步走出,声音缓慢而有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李氏嫡女德才兼备,宗室佳媛,诞钟粹美,含章秀出。素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仰承天命,特册封为中宫皇后,赐居花都宫凤仪殿。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底下的大臣应声喊着,身边缓缓走来身着凤冠霞帔,头戴金凤冠,面遮红纱的李晏,步履轻盈而端庄。
李晏跪在地上,向沈念行了礼:“微臣见过皇上。”
对于李晏的自称,沈念自是不会按照惯例让她自称“臣妾”,便准许她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叫法自称,若不是因为不自称为“臣”便有逾矩之嫌,沈念生怕李晏因此落人口实,不然干脆让她随便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