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朝着化妆间抬了下下巴。傅途要进门时,李北却开口拦了一下,让他先别进去。
傅途以为是砚哥在休息,结果李北却说里面有别人。
“谁啊?”傅途疑惑道,“姜白?”
对于这人一下猜中,李北愣了一下,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也发现了是吧。”
“啊?发现啥了?”傅途也不问姜白在里面做什么,跟着蹲在李北旁边,门神一样守着门。
李北无语,睨了他一眼说:“发现砚哥对姜白的态度不一样。”
傅途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一点。”
李北看了一眼远处的穆楠,叹气似的说:“我一开始还以为姜白和穆楠一样,后来发现是我想错了,这俩人从头到脚哪哪儿都不一样。”
“你这不废话吗,”傅途笑道,“他俩又不是双胞胎,咋可能一样。”
李北真是服了这直男癌晚期。傅途摸着下巴又说:“顶多就是有一点像,就你说的那个绿茶。”
确实都挺茶的,可就是因为这一点相像的茶,反倒让商砚对姜白容忍度多了一些。
李北嘁了一声,用力丢掉手里的草屑。
能在商砚身边待这么久,李北多少对商砚的喜好有所了解,所以察觉到商砚对姜白态度缓和,他很惊讶,但又没那么惊讶。
原因有二,其一是商砚不喜欢和心思深的人打交道。
虽然身在娱乐圈,名利场,但他并不喜欢名利场里各种惺惺作态,懒得去猜对方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什么时候在演什么时候不是在演,也极少会这么行事。他的家族背景,圈内地位足够让他抛开这些虚与委蛇的行事风格。
而他不张扬是因为他习惯内敛克制,所以看起来温和好脾气,但其实内里既孤傲又冷淡,还特别嫌麻烦。
姜白和穆楠这样心怀不轨的绿茶,就都是麻烦。
可这俩麻烦却因为有了对比,倒显出姜白的几分不一样来,他更简单,更容易看穿,他的茶和演都太假了,反而有几分“我懒得演,你将就看”的真。
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在演,也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骨子里真实的倨傲和随性。
而穆楠太过周到,看不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反而会让人有种打棉花的烦躁感。
讲难听点就是不叫的狗比会叫的狗危险,应付起来要费的心思也更多。
“至于另一个原因……”李北拧眉沉吟,没把握的猜测还没说出来,傅途忽然说:“这我知道。”
“啊?”李北惊诧,“你知道?”
傅途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因为那个穆,他是方总的人,这事儿砚哥早知道了。”
八卦从天而降,李北把自己的猜测抛开,瞪大眼睛:“那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途摸了下鼻子,说穆楠来找商砚道歉的那晚,他起夜不小心听到两人谈话了。
那晚傅途和李北因为出差都有点感冒,休息得早,商砚怕在楼下打扰他俩休息,所以让穆楠上了楼,并且没关房门。
对话就这么传了过来。傅途听见穆楠又一次暗示自己可以为商砚做的事儿有很多,希望能有一个机会留在他身边。
而商砚对此的反应,是一句毫不留情地讥讽:“方竞满足不了你吗?让你想来爬我的床?”
穆楠大抵是没想到商砚知道他和方竞的关系,也没想到商砚会近乎羞辱地戳穿,于是他只能狼狈离开,暂时止了心思。
李北顿时了然,难怪穆楠消息灵通,资源多多。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李北叹气。
“那你要说什么?”傅途以极其肤浅的视角揣测,“因为姜白长得更好看?”
李北无语地瞪他,傅途无辜道:“难道不是吗?碰甭管同性恋,异性恋,喜欢更好看的不是很正常?”
“呵呵,”李北翻白眼,“你以为砚哥跟你一样肤浅吗?你不如说是因为他叫‘姜白’呢。”
傅途:“嗯?叫‘姜白’怎么了?”
李北没说话,沉默了足足有五六秒,才轻声说:“砚哥生病之后,在接受第二阶段治疗的那段时间,也就是《交换生》快拍完的时候,我经常听到砚哥夜里做梦喊了一个人的名字,有时候叫‘小白’,有时候叫江什么白的。”
“然后每次醒过来,他都是低气压,要么冷水洗澡,要么冷水吃药。”
吃戒断成瘾的药,吃调整激素抑制性冲动的药。
之后治疗有了成效,商砚睡眠变好,很少会在做梦,可这几天,他睡眠不佳,多梦多思,又开始吃药了。
这个病是先天性的,还是有什么后天诱发原因吗?
商砚没回答,静了片刻,反问:“为什么好奇这个?”
“因为,我有个发小,也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不过他只是因为性格比较i,没那么严重,不会应激,一碰就发脾气。”江叙白说到这顿了顿,义正言辞地声明,“我没有阴阳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这个病怎么会这么严重,你别误会我。”
商砚不错眼地盯着江叙白,漆黑的眸光带着审视的压迫感,看得江叙白心里毛毛的,想着不会随便问问你又应激要生气吧。
出乎预料的,商砚没生气,他反而勾了下嘴角,有些似笑非笑:“你猜。”
江叙白嘴角抽抽,下意识接话:“猜对了你就告诉我是吧。”
商砚不置可否,轻笑了一声,神色有些冷。
江叙白忽然觉得他身上那点微末的轻松消失,有不知名的情绪浮起,拉着他下沉。
没得到答案,江叙白也没再继续多问,毕竟他俩现在的关系只能说是稍有缓和,还没亲近到可以聊自己的病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