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学长对待比赛很认真,帮我改稿子的时候也是,他带来电脑,把我传来的文档打开,逐字逐句地帮我修饰,并且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改。
“把辩题中我方下定义的关键词和判标单独写在前面,这样对面问的时候可以一眼找到。一辩稿记得人手一份。二辩稿可以不用太连续,以假想对面会反击的话为标题,你反击的部分空两格写在下面,标题到时候用其他颜色的笔圈起来。这样只要对方一辩稿中出现了在你预测范围内的内容,就可以快速找到反击的话,进行反击。把自由辩的提问和正稿分开打印,提问不要太多,太多会限制你的临场发挥辩论礼仪都记住了么?还需要我再强调一遍么?”
“不用,我都记住啦,不可以抖腿,不能转笔,不能双手撑桌,还有不能用手指对方辩友。”
“嗯,记得很好。”
“学长,拿稿子的时候手抖,该咋办?”
“那就不拿起来。”
“也对。”
“那今天就这样?周三好好发挥,期待你的表现。”
“嗯!谢谢学长,学长再见。”
这次我们的辩题出自李宗盛《给自己的歌》里的歌词,“在爱里念旧算不算美德?”我是反方,我方认为不算。
“下面有请反方二辩进行发言。”
呼,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感谢主席,问候在场各位第二点,在定义美德的时候必须谨慎,因为美德是受社会所推崇的,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在定义一种行为或品质算不算美德的时候,必须考虑到这个因素。在念旧被定义为美德之后,会导致一些严重的后果,轻一点是精神压迫,重一点是道德绑架。当某种行为、品质被定义为美德后,会直接导致它的对立面就不是美德。比如
孝是一种美德,不孝就不是美德,诚实是一种美德,那么诚实的背面——谎言一定不是美德。今天您方将念旧定义为美德,是不是就意味着不念旧不是美德?
这样的定义会限制人们的情绪自由。
我本来可以有四种自由:
有念旧的自由和不念旧的自由。面对念旧,我有赞赏的自由,也有不满的自由。
我跟你在一起,你心心念念的却是你的前女友。我可以为此表达不满,但当念旧被定义为美德我就失去了不念旧的自由。
举个例子:让座,给老弱病残让座是一种美德,但在现实生活中,因为不让座受到批评、谩骂这样的道德绑架也很常见。只要念旧被视为一种美德,那么,在念旧还是不念旧的选择上,会变得不那么自由,至少没有以前那么自由。同时也失去了对念旧不满的自由,因为美德是受社会广泛推崇和认可的。怎么能够抨击美德,对美德不满呢?当一个人站在了美德的对立面,那么那个人是失德的,这个时候你的言行必须小心。想象一下,和男朋友一起去吃饭,太好吃了,吃了两碗,他说,你怎么吃那么多?我前女友只吃一碗,这个时候也不能生气,因为他在念旧。念旧是美德,你只能赞赏他,对他说‘亲爱的你真棒,分开了那么久,竟然还记得前女友。’
发现没有?当他成为你原本情绪自由的桎梏,会使你原有的情绪表达异化,甚至畸形,因为它让你言不由衷。”
“最后一点,做任何事都需讲究前因和后果。今天您方的论证既没有考虑到前因,也就是我方所论证的念旧为什么不是美德;也没有考虑到后果,就是念旧作为美德带来的一些消极影响。那么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在此基础上,我方认为您方的一切论点都是不成立的,就像今天有一盘菜,首先它不好吃,其次吃了也会拉肚子,但您方不论前因后果,非要提倡,我方认为是不现实也是不充分的。”
社内辩论不评判输赢,只有评委老师给选手投票,最终我以一票领先,拿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最佳辩手”。散场以后学长学姐带着我们对今天的比赛进行复盘,我一看快七点了,想着要不就在食堂凑合一下。走之前欢欢学长叫住了我,递给我一根苹果味棒棒糖。
“给你,社内传统,最佳辩手要吃糖。”
“谢谢学长。”
“怎么还叫学长?”
“啊我,我觉得欢欢是大熊猫的名字,我不太习惯这样叫。我平常叫余夏学姐也是直接叫学姐的。”
“行,时间不早了,快去吃饭吧。”
在食堂吃晚饭我就直接回教室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乔兔问我今天比赛咋样,有没有一骑绝尘?我说挺好的,然后拿出学长给的那颗棒棒糖,在她面前炫耀了一下,
“请看!”
“给我的?”
“才不是,这是我们学长给我的,只有最佳辩手才有呢。”
“哟哟,看把你能耐的,不就是一颗糖嘛,干嘛这样小气?”
我说你不懂,这有纪念意义。这颗我不打算吃了,然后从书包里翻出几颗紫皮糖塞给乔兔。
“这段时间都没给你带喝的,是我失职。明天想喝啥?我请,小爷今天心情好。”
“一点点的阿华田,大杯热的三分糖。冰淇凌红茶也要,也是三分糖。”
“又喝冰的又喝热的,只能选一样。”
乔兔顿时纠结起来,她决定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喝哪个。我笑着拍了她一下,说逗你的,别选了,就是三杯四杯都成。她说木可就是讲究,说完给我竖了一个大拇哥。
木可,就是把柯给拆开,只有她会这么叫我,我听着怪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