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认真地画起来,没过多久就画好了。我接过他递来的画册,那一页是这样的:
天空是黑色,星星只有一颗,竖在左上角。白色的树影只有轮廓,像森林,没有树叶。画面中央一个小人躺在地上,蜷缩着。人物只画了背面,看不到表情。
“房子呢?你忘了画吗?”
“在手里,抱着的。”
确实是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抱得很紧,他不说就很难发现。
“能分析出什么吗?”
能,很多都能。
能看出星星的意义,是他重要的人,应该代表着沈阿姨或者他未实现的愿望;能看出他的片面,对外界的抵触;能看出只身一人的孤独却把地面画得平坦,没有任何危险的元素,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记得书里强调过,树疤对应心理创伤,他有那样的童年和过去,却将松树并排,画得挺拔,树身洁白如雪,未能留疤。因此看出他内心的坚韧、不轻言放弃;他抱着自己小小的房子,小小的家,表情未知,但就算或哭或笑或紧张,也是他以肢体在宣誓:
他会守护自己珍惜、重视的一切,竭尽所能。
这些我都没说,我说,
“唉,我感觉自己还是没能掌握,看不出什么。以后再给你分析吧。”
若我真能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当然,我有信心自己必然会在某一天合格。那么按照我所了解到的,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和原则,心理咨询师是不可以和有血缘关系或者身边太亲近的人建立资访关系的。这是一种剥削,理应禁止。
他点点头,我把画册收起来。问他,
“唉你为什么不用水彩笔啊?小葡萄忘记带走了,就在你旁边呢。”
他说,
“我的世界,不需要颜色。”
至今为止我仍无法通过与他交往就能做到对他眼里的画面进行想象、感知。
我说,
“你有什么理想吗?或者,你以后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没有,我没有什么特别想成为的,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职业。”
“那如果非要说有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
“非要说有的话,妈妈不哭,就是我的理想。”
我替沈阿姨感动,对他说,
“你这么棒,这么优秀,阿姨一定伤心拜拜,然后,乐开怀。”
其实我想说,如果,如果给我一次机会,一个可能,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慢慢实现,好不好?
我问他,
“唉,你家离学校这么近,你为啥不办走读啊?”
“住校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