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浮。”我向“我”反击。
他朝我翻了一个白眼,我笑了,对他说再翻一个,再翻一个我看看。他又白了我几眼,我笑得烟灰掉落半截,说不愧是我,翻白眼都翻得那么好看。他一脸无语的表情,我说:
“唉,高领遮的什么,拉下来我看看。”
果然,不是绳索的淤青,而是一片荆棘或者藤曼一样的刺青,蔓延直至耳后。我说这纹身看着规矩,我喜欢,走近点儿。
他向我飘来,我看清了在纹身保护下每一道深深浅浅的疤痕。
我悬空的双手,抚摸着那既是未来又是过往的疼痛。小声对他说,
“我们做个约定吧。”
“好。”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在哪。只要我想见你,你都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吗?”
“举手之劳。”
“那就定个暗号,当我痛苦到无边或者幸福得冒泡的时候,我都喊你小名,‘秋秋’。你答应我,只要你听到,就要不顾一切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好。”
我点点头,
“我们家以后会破产吗?”
“想多了,不会。你怎么还不睡觉?”
“要你管。”我说。
不会,不会那你为什么死?还说什么方便就业,你纹身那么大一片法律人士怎么就业?算了,懒得问,咱俩大哥不说二哥好吧?
我一边站起身,坐太久了突然站起来感觉有点晕乎。一边忍着胃痛一边拍衣服裤子上那些拍不干净的灰,这要不是校服我铁定心疼。前天洗的那套校服应该已经晾干了吧?没晾透我干脆请假好了,今天在地上坐那么久,我感觉快感冒了。
第二天我真没去学校,前一天晚上找大橘批了两天病假,她说行,要是实在痛的话作业也别写了,在家好好歇两天,别累着。微信上她是这么说,没想到她还给我妈打电话了,让我妈得空来这边看看我,孩子身体最要紧。我爸不知道这事,应该是在开庭电话没打通。
于是早上五点多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我一夜没睡,不敢让她知道我没按时吃药,就等了一会儿才接的,她说她来不了,要不要让表哥过来照顾我。我说别,我这么大的人了,不用照顾,说着说着我还假意咳嗽几声。
早上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拿疾病为理由撒谎真的沾点晦气,下午我烟抽到一半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我肺管子都快喷出来了,也没去医院,医院也很吵啊我觉得。就点了一堆好吃的,吃完喝了点药,敞着投影看,那被子也不薄,但我浑身不舒服,一阵冷一阵热的。
在飞哥和朋朋我们三个人的小群里汇报了一声,飞哥这个水瓶座已读乱回,我说哥们小命都快没了一个人挤在这么一间出租屋里。他发了一张他跟女朋友的牵手照,说女朋友的手好冰啊还好我给她捂半天热了。我说你,有,病,吧?
还是朋朋靠谱,给我发来一长串科普,和各类药物的忌口,让我千万别拿奶茶服药。看看,看看这不善言表却润物细无声的摩羯座。
他因为上次那个信也知道我的地址以后就给我寄了不少东西,但大部分是各种玻璃杯子,用来提醒我少喝奶茶,多喝水。我每年的生日礼物他都是给我送这个,我不喜欢玻璃,他说玻璃好,玻璃易碎你能更珍惜。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那么多风格迥异却不丑不陋的杯子的,有喝水的喝酒的喝茶的,动物有熊猫的水獭的,连史迪仔的他这学期都给我寄了三个,七七八八被我放在小书桌的架子上排成一排。我不常用杯子,但摆在那看着真的赏心悦目,要是朋朋知道我喝完经常忘记洗不得打死我。
飞哥送的礼物也是万年不变,就送耳机,我本来就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可不出门又根本看不出来,那时候的耳机都是有线的,我的耳机常打结,每次从兜里掏出来都乱作一团。他俩可嫌弃,我嘴硬说这是“凌乱美”。后来苹果刚出无线耳机那年,飞哥拿期末奖学金给我买了一对。他说拆开看看,喜不喜欢。我拆开一看,吓都吓死,然后赶紧回赠两双球鞋,把手机递给他任他挑选。我说大哥下次别挪奖学金给我买这个,我命薄福浅,受不住这等恩惠。
人家倒好,反手将头发往后一抹,他也没刘海啊,前面啥也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他在抹啥。
他说:
“你知道小爷从小到大奖学金拿了多少么?就算你哪天耳朵聋了要给你配俩助听器也足够。”
这话我怎么听着,又损又感动呢?
玩了一会儿音游我不知道啥时候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好多了,至少没有到处酸痛,但还是咳嗽。朋朋推荐的药喝了还挺管用的。
眼见快晚上九点了,我打开微信,蓝一欢学长发来五条微信:
欢学长:柯北
欢学长:今天下午社团活动你怎么没来?
欢学长:你没来上课么?
欢学长:听你们班的人说你病了,严不严重?
欢学长:下周的比赛要不就让小晴替你吧。你在医院吗?
我赶紧回复,
柯南小弟:啊啊啊学长我刚睡醒
柯南小弟:不严重,小病。就是前几天穿少了感冒了。
柯南小弟:不用找同学替我,我好得很。比赛没问题的,我今天吃完药感觉都快好全了。
欢学长:那就好。
欢学长:比赛的事都是小事,别太逞强。
柯南小弟:不逞强不逞强
我赶紧把自己写了一半的稿件给学长发过去了,表示我对待比赛真的很认真,和他一样认真。我也是真的想上场,不想被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