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会听你的吗?”蔡菡菡问道。
“当然。”蔡如冰自信满满。
“你怎么知道?你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每年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而且,你自己心里也知道,爸爸更喜欢哥哥。”蔡菡菡拿着竞赛邀请函,头也不抬地说道。
在蔡如冰看来,蔡菡菡这句话分明带着一丝挑衅。蔡菡菡口中的“哥哥”,指的是邵家惠的儿子,那位刚刚与父亲办理了离婚证的女人。
“我跟你说过,不要管他叫哥哥。他是你哪门子哥哥?再说,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妈妈回国,主要也是为了你。”蔡如冰把搬家的箱子挪到一边,对蔡菡菡说道。
“但是我喜欢里士满,我想在这里生活。你要是为了我,就该让我留在这里。”
“回国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不好吗?”蔡如冰不知道为何蔡菡菡就像是一棵怎么也听不进去话的木头。
蔡菡菡并不接话,只是出神地把那张邀请函仔细地叠成纸飞机。等到一架纸飞机完成,她才抬头说道:“你回国是为了你自己。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国内的生活。我也不想去爸爸的公司。”
“你都没在国内生活过,怎么知道就不喜欢呢?你还没进过爸爸的公司,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呢?”蔡如冰坚信虎父无犬子,那么她这位“虎母”带出来的女儿,必然也得是爪牙锋利的小老虎。
蔡菡菡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进了房间,没有理会蔡如冰。等到快递上门,蔡如冰把所有的箱子都寄出去之后,蔡菡菡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我暂时回不了国。”蔡菡菡平静地说道。
“什么意思?”蔡如冰疑惑地问。
蔡菡菡把一本破碎的护照放到蔡如冰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护照碎了,需要补办。补办的护照,下周肯定到不了。”
蔡如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蔡菡菡,半晌才尖锐地喊道:“蔡菡菡!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为了不回国,把护照剪碎?我看你是有毛病,你脑子有毛病!”
“如果你坚持要回国,我会回国的。但是得等一等,下周我回不去。”蔡菡菡语气沉稳,神情坦然。蔡菡菡冷静得像是一尊雕塑,永远都不会被母亲所激怒。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使蔡如冰怒不可遏。
蔡菡菡走进,就着冰牛奶吃起了面包。哪怕蔡如冰在旁边疯狂输出,蔡菡菡也没有一点回应。
“蔡菡菡,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给了你这么好的生活,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你知道我当时生下你有多危险吗?你真的太无情了,和你爸爸一模一样,忘恩负义,忘恩负义!”蔡如冰疯狂地吼叫着,她一方面在控诉那个“男人”无情,另一方面却又迫不及待地想回国与这个无情的男人结婚。
蔡菡菡这时才抬起头来,面对情绪暴躁的母亲,她一脸平静地说道:
“妈妈,你想多了,我没有要和你作对。我只是想参加数学竞赛。你看外面,接送我去参加集训的校车来了。”
蔡菡菡收拾了书包,穿上外套,径自登上校车。校车缓缓驶离,把气急败坏的母亲甩在了后面。
蔡菡菡回到学校,集训的成员都已经到齐。她刚要坐下,老师便走到蔡菡菡身旁,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蔡菡菡来一下办公室,有一个你的包裹。”
包裹是从海外寄来的。蔡菡菡去办公室拿了包裹,躲在学校餐厅里悄悄打开。拆开包裹纸箱,紫色的包装盒映入眼帘。再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只紫色的小熊。
蔡菡菡表情平静,内心却好似飞满了紫色的蝴蝶。这是她自从上次回国之后,收到的第二份来自国内的包裹。前一年收到了绿色小熊,今年收到了紫色小熊。她把小熊小心翼翼放进书包,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让嘴角的笑意过于明显。
寄件人那一栏每次都是空白的,但蔡菡菡自然知道包裹出自何处。
少女母亲
“我已经到机场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到家。你准备一下。”
从接到罗正梁电话的那一刻,金艳丽便开始紧张起来。她人生中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三件:第一,打牌输钱;第二,陪金可芙做学校布置的亲子阅读作业;第三,伺候罗正梁。
这一次,罗正梁特意在电话里和金艳丽强调,表示自己到家后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她。
罗正梁总是这样不打任何招呼就来,仿佛金艳丽是一个随时待命的下属。离罗正梁抵达还有一个半小时,金艳丽已经如坐针毡。“有重要的事情”,金艳丽反复琢磨着罗正梁的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罗正梁从不和她聊工作,她也从不过问他的事业与家庭。他们的交流仅限于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好玩,肤浅又轻松。
金艳丽首先让家里的阿姨去叶申家帮几天忙。罗正梁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连住家阿姨也不被允许。因此罗正梁在的日子,所有家务琐事全部需要金艳丽亲力亲为。其他人是盼着男人来,但金艳丽恨不得男人早点走。有罗正梁在旁边,金艳丽觉得自己一天到晚好似在上班,浑身不舒坦。
从十八岁认识罗正梁开始,金艳丽便没有再工作。罗正梁是对她来说是个领路人,没有他,金艳丽觉得自己现在大概率是个打工妹。彼时金艳丽刚刚考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专,念的是老年人看护专业。以往学校里这个专业的毕业生,要么去医院、养老院做护工,要么直接去工厂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