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渐欢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睁开眼,就见到趴伏在自己身边的李绾绾。如今的陆渐欢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可这云朵般松软的大床却不及昨日那怀抱半分。这念头甫一升起立刻被陆渐欢掐灭。自己不可以贪恋。无论那是谁的怀抱。
当然,也不可能有别人,不是么。陆渐欢看着沉沉睡着的李绾绾,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那伤口。那是昨日他病发时咬的,那么深的伤口,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李绾绾睡得很沉,陆渐欢小心的下床,绕过她。找到了东西,尽量轻的为她包扎。李绾绾睡得实在太熟了,居然一动没动。
包扎完后陆渐欢又为李绾绾盖上一件衣服。然后轻轻地离开,走出去时带好了门。他脚步轻轻地下楼。
门关上了好久,李绾绾才睁开眼睛。虽然刚才陆渐欢手很轻,脚步也很轻。可她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当然感觉得到。但她不敢动,她深怕自己一动,陆渐欢便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样子。
她转头看着紧闭的门,陆渐欢昨日病的那么重,他看起来痛苦无比。可李绾绾搜肠刮肚,陆渐欢的病症她也对不上号。
如果阿爹在就好了,也许可以问问他。只是陆渐欢本就是个大夫,居然没有为自己医治过?难道是不治之症?难怪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后一直在拒绝自己。
李绾绾越想越感动,他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李绾绾小心翼翼的拿下那件衣服,那是一件月白袍子,如果没记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陆渐欢穿的那件。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种种,李绾绾不由笑了起来。可是又想起如今——哎,人生不如初见。如果一切都保持在初见时该有多好。
李绾绾又笑不出来了。她把陆渐欢的衣服认真的迭好,放在床头。然后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梳妆镜前看着昨日新入手的各种妆化物品犯了难。
到底要怎么用啊?李绾绾对着镜子胡乱的涂抹起来,化一下总比不化好吧。何况我天生丽质,化上漂亮的妆容,估计要美翻了。
李绾绾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什么似的到处乱翻,最后找出一个花钿,贴在额头。
作罢一切满意极了,李绾绾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陆渐欢看到全新的自己。于是她开心的一路奔奔跳跳下楼。恰好陆渐欢与柳随风和那木子姑娘正在吃午饭。
李绾绾大步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柳随风本喝一碗粥,抬眼见到李绾绾,嘴里的一口粥便全喷了。李忠见到自己一张脸画成猴屁股的爱女,一时羞愧难当,不由单手撑头,遮住眼睛。不忍在看。
柳随风剧烈的咳嗽着,“我的天师姑娘,你这又是哪出?”
李绾绾洋洋自得,自信的拍了拍一直低头吃饭的陆渐欢,“你看看,我美么?专门为你学的。”
陆渐欢抬头,一眼看到满脸花的李绾绾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紧抿着嘴唇,端起一杯茶喝了两口,才压下那就要冲口而出的笑声。
“很好,只是以后,不要再画了。”陆渐欢强忍着笑,说道。
李绾绾掏出怀里的小镜子,左瞧右看,“不美么?我觉得还不错啊。你说是吧,木子姑娘。你看我这花钿,据说是最时兴的样式。”
李忠不敢看李绾绾,只怕自己忍不住说破身份,只好不停点头。李绾绾便更自信了,“你瞧,我就说不错吧。你们两个大男人当然不懂。我们都是女孩子,自然明白。”
柳随风好奇的问李绾绾,“你们不是竞争对手么?我以为你会与她是敌人?”
李绾绾拍拍柳随风肩膀,大度道,“所以说你们男人真是一根筋。谁说竞争对手就要是敌人?我们是公平竞争,我干嘛与她较劲。各凭本事各凭本事,对吧。”
柳随风点头,竖起大拇指,“佩服。”
陆渐欢放下茶杯,“吃的差不多了吧,不如一会我们就出发。”
李绾绾好奇的看陆渐欢,“我们去哪?”
陆渐欢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不是我们,是我与木子和柳随风。”
李绾绾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欸。也罢,拿救命之恩威胁你好像不地道。那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昨日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这又怎么说?如今却要甩掉我。陆渐欢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样,这样做人不地道。”
柳随风与李忠全部看向陆渐欢。大堂里本还有几桌吃客,闻言也都看向陆渐欢。嘁嘁喳喳的声音响起,大家小声议论着,不时对陆渐欢和李绾绾指指点点。
陆渐欢垂下头,一张雪白的脸便红了。他万万想不到这李绾绾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更要命的是她偏偏说的是实话。陆渐欢想起昨日病发时自己贪恋那份温暖的样子,脸更红了。
柳随风玩味的看着陆渐欢,李忠也在看着陆渐欢。陆渐欢的表情等于承认了李绾绾的话。这,大男大女的,发生这种事,总不至于事后不认账吧。
李忠咳嗽了一声,陆渐欢忙摆手,“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抬起眼来,看着李绾绾,“昨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会对你负责。”
李绾绾急的连连摆手,她冲口而出后就后悔了,自己不该拿他病发时的事来说话。那时他神志不清,或许压根不记得。李绾绾恨自己口不择言,明明她想问陆渐欢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治不好。明明她想告诉陆渐欢,哪怕治不好她李绾绾也不会嫌弃他,也愿意陪着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