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他脚下就猝不及防地发出“咔嚓”一声,接着是“哗啦啦”的长长一串脆响,李延竹身子猛地一歪,差点整个人扑腾进水里。
戚明雪察觉变故,伸手在旁边粗糙的石壁上一撑,俩人才避免了再次成为落汤鸡的灾难。
戚明雪微微抬腿,想要跳下来,李延竹大惊失色地抱紧了她的腿弯,“哎哎哎大师伯,别一次机会都不给啊,我刚刚那只是脚滑了而已。”
戚明雪没心思和他瞎掰扯,沉声道:“松手,我要下来。”
李延竹不为所动,嘴里念念有词:“不不不,你就让我献献殷勤吧,你看你连鞋子都没有了,要是走路受伤了,那损失不就更大了吗?再说我要是回柔云派了,又得成天挨你们喻掌门整了,到时候我还指望你出来替我说两句好话呢……师伯你人美心善,你会帮我的吧?”
戚明雪冷哼一声,不说话。
河道不知何时变得十分曲折,李延竹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个弯,感觉自己好像渐渐踩到了坚实的河床,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也闻不到了。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大师伯,大师伯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继续往前走。
李延竹于是就继续走了,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隐约有光,虽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确定前面有光亮,因为漆黑中大师伯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明显更亮了。
又走了一会儿,李延竹道:“我看到前面的洞口了。”
戚明雪差点翻了个白眼,李延竹对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一目了然,“我知道,洞口这么白,这么亮,这么大,瞎子都能感觉个差不多,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外面会是个什么地方?”
他自顾自地陷入了想象:“你说会不会是个鸟语花香的福地洞天,与世隔绝那种。要是出不去的话,那咱俩是不是只能相看两厌地白头偕老了……白头偕老是这么用的吧?”
戚明雪:“不是。闭嘴。”
李延竹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不敢低头看衣服湿透的大师伯,盯着前方的洞口,得眼睛都睁不开,直后悔没提前学一门虫语,不能问问刚从那边飞过来的小虫,好提前知道一下洞口外面究竟是个什么神秘的地方。
虽说他们从黄竹山掉下来,再出去的时候外面仍然是黄竹山、并且还正好碰上一群如狼似虎的巡山人的可能挺大,但这次似乎天如人愿,李延竹抬脚站上一块大石头的时候,觉得四周的环境很符合自己对“鸟语花香”四个字的理解。
“啊,不错不错,这地方我喜欢,要是出不去,咱俩就一人占领一个山头,眼不见心不烦地过日子……哎呦累死我了,我先把你放下了啊师伯……”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就从不远处一棵大树后窜了出来,直直冲向两人。
戚明雪抬手一按李延竹肩膀,翻身从他手臂中跳下来,侧身避开冲过来那人,随后一记绊马索,那人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戚明雪屈膝压在他后背上,单手扼住他后颈,厉声问道:“你是谁?”
“慢慢慢,松手!小丫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人在地上狼狈扑腾了几下,动作仿佛旱地划水,同时还发出“嗷嗷”的哀鸣。
戚明雪一愣,把他的脸掰过来,皱起眉冷声道:“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得……你是杨远山?”
地上的杨远山恼羞成怒,叫声更难听了:“你个丫头,谁准你叫得连名带姓的,叫杨先生,是杨先生不是杨远山知不知道!”
“可能吧。”戚明雪嘴角抽了抽,站起来拍了拍手。
杨远山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看着两人似乎刚想说什么话,脸上神色就猛然一变,戚明雪顺着他的目光蓦地扭头,一个男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
这人修长挺拔,大白天也穿着一身黑衣,手里的长剑斜持,并未出鞘,即便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竟然也没什么存在感。
李延竹还没忘记这位给自己买过糖葫芦的大哥,也不知道王二丫那多灾多难的爹入土为安了没有。
墨悲立在山石上,见到李延竹和戚明雪,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就看向杨先生,沉沉的声音隔空传过来:“杨先生,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您随我回去,商讨几件事情,您有要求便尽管提,我们必定尽力满足。”
杨远山往戚明雪身后缩了缩,低声道:“雪丫头,你可要帮帮我啊,好歹你的佩剑也是我铸造的……诶你的佩剑呢?”
戚明雪不怒反笑:“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与曲师弟的佩剑,不是全都让你盗走了吗?”
杨远山脸上顿时惊怒交加,山羊胡子都差点翘起来,指指自己,“我?你说我偷你的剑?好好好,你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亏我当初为了收你为徒,那两柄绝世宝剑连开炉的钱都没要,你你你你……”
他气得胡子发抖,原地直跺脚。一旁的李延竹脚下不着痕迹地挪开了几寸,趁三个人扯这莫名其妙的皮,打算就此开溜。
“站住!”戚明雪和墨悲同时恶狠狠地瞪过来。
您几位都吵成这副德行了,还留着眼睛在我身上呢,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李延竹仰天长叹,回到原地一脸颓废地坐下,“站住了站住了,可是我还没弄明白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一下吗?还有,我的头好痛,麻烦说快点,我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杨远山早有点看李延竹不顺眼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我说你这个后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回事?你跟我们家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