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俊:【姓陆的在】
手机再也拿不稳,像从肮脏地狱里浮起的烫手熔岩,顾燃一抖,直接掉回了雪地里。
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无意识的旋转,顾燃用力晃了晃脑袋,蓦地,他想起上一世,顾芳华的死。
这一回忆不要紧,丝丝凉血更是全部冲上了颅顶。
当年就在顾芳华遇刺身亡的前一周,裴子俊曾经跟他爸,针锋相对的爆发过一次激烈冲突。
事情的起因是那时的自己正跟裴子俊打的火热,像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顾芳华越是反对,自己就陷的越深,即便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也始终不肯服软低头,直到他爸实在忍无可忍,在一天夜里独自去学校找了裴子俊。
以顾芳华的脾气,自然是没有一句好话,黑着一张脸好一顿臭骂,走廊其他班的同学也来凑热闹,这让裴子俊自尊心受了极大损伤,当时的裴子俊自是不肯让步,顺势顶起嘴来,激烈争吵之下,顾芳华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巴掌!
这件事发生后,校方对顾芳华没辙,就把造成恶劣影响的罪名扣在了裴子俊头上,不但扣了当年唾手可得的奖学金,就连学生会部长的头衔也被立马革除。
自那以后,裴子俊便很少再笑,面对同学们的指指点点,阴翳的脸上总是挂着异样的惨白。
为此,顾燃跟顾芳华大吵了一架,甚至以离家出走相逼,直到一周后,顾芳华遇害……
想到这,顾燃湿了眼眶,可脑中亮光一闪,他猛然想起,裴子俊那段时间,一直在明里暗里打听他爸的一些近况,以及,上下班时间。
而顾芳华下基层收电费这件事,自己也只跟裴子俊一人说过。
“不会的……不会的!”顾燃几近窒息,雪地里的手机也在一片模糊中失了焦距。
他那时为什么就没想到裴子俊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算了,那极其耻辱的一巴掌甚至都能成为日后他肆意折磨自己的理由,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份侮辱的始作俑者。
顾燃胸口一紧,这样想来,裴子俊极有可能在上一世故意将顾芳华的信息泄露给那些贪财的小混混,这样即便出了事,最终结论都只会是抢劫过失杀人。
在那个治安本就不太平的年代,又有谁会深究根本,不过数日,便草草结案。
顾燃咬紧下颚,颤抖的呼吸乱了章法,他瑟缩着,在寒风中,看向自己那双被冻的通红的双手。
仿佛纵横交错的掌纹里,都透着洗不掉的鲜血。
是啊,裴子俊是借刀杀人,行凶者成了侩子手,那自己呢……何尝不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在完全不了解一个人秉性的前提下,却把顾芳华亲手推向死亡。
他们罪无可恕,可自己又何尝无辜……
那锋利无比刺向顾芳华的利刃,难道不是自己亲手递上的吗?
“唔!咳咳!”一股热流涌上,顾燃捂着胸口,刚刚在医院勉强咽下的饭菜混着苦涩的胃液,瞬间喷涌而出。
真相
“是我……是我!”
上一世的顾芳华,这一世的陆淮天……
顾燃再也承受不住,他狂吐不止,回忆仿佛根根利刺,淌着尸山血海向他袭来,一桩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忆起的往事却在脑海里再次翻滚咆哮。
那是顾芳华的头七。
入殓的棺柩已经安置妥当,连日来的奔波和悲恸折腾的他神思涣散魂若浮萍,他侧躺在床上,睁着眼,听着窗外细密粘稠的雨声,暗自流泪。
“顾燃!开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平静,床上的人抖了一下,勉强支撑着身体下了地。
湿冷的空气随着开门的瞬间席卷整个方厅,一股浓重的酒气随即扑面而来。
“裴子俊?”顾燃一把扶住门口被雨淋湿险些站不稳的男生,“你,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门口的人发出一声嗤笑,他扬起手指,仿佛要说些什么,可酒气上返,酝酿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奇怪的胜利者姿态写满了细微的情绪。
顾燃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更不清楚这个醉醺醺的男生接下来会对他做什么,只知道那张因为亢奋而几近扭曲的脸倏然靠近时,他已经在一阵天旋地转里被扔回了床上。
那一刻,未经世事的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原来两个男孩谈恋爱,并不只有牵手拥抱和接吻……
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无尽的耻辱。
被强行按住的身体仿佛生生被劈成数段,挣扎哭喊统统无济于事,疼痛就像无数颗生锈的钉子,密密麻麻的扎进血肉里,脆弱的神经被折磨到恍惚,痛不欲生到了极致,便是麻木空洞……
可伏在身上的男人却异常狂热,他放开按住顾燃腕骨的大手,紧接着死死卡住顾燃的脸强行掰到顾芳华遗像摆放的位置,阴翳的嗓音如同地狱里的修罗鬼煞。
“宝贝,快,笑一个。”
刺耳的回音荡进耳膜,沉浸在悲痛里几乎晕厥的人视线早已模糊不堪,他想要逃,被擒住的脖子却无论如何也转不过来。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一个炸雷响过,屋子里的木楞窗骤然被狂风吹开,与此同时,顾芳华的黑白照片一个不稳,直接被掀落在地!
镜框玻璃,瞬间碎了……
被压在床上半分动弹不得的人看着一地狼藉绝望嘶吼,可裴子俊的凌虐欲和满足感却直冲极点,他更加发狠的对待身下早已泣不成声的男孩,仿佛只有在这样,才能唤醒新一轮的蚀骨快感。
顾燃刚刚失了至亲,他不懂此刻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能紧紧攀着这个带给他无尽苦楚的男人,乞求身上的施暴者能给自己一些温柔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