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已不记得了,只有在梦中,心里最深沉柔软的那个地方才会被牵起涟漪。只是他半生都这样浮花流水一般过去,亦不曾自己体验过什么彻骨的悲伤与悸动。
一辈子这样过去,其实也说不准是好是坏。
如果那个下午,某个人没有去找他,也许他这一辈子就真的一身清静,独自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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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正在天泽楼午睡,披着平日穿的光明锦稻纹薄衫,白底褐纹,下摆漫长。两只很小花狸猫仔就蜷在上面,毛茸茸的两团。两只猫是罗浮仙的,放养在楼里,特别喜欢粘在叶英后面。
有人敲了门,不过他正熟睡着,没有听见。
那人等了一会,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铜壶滴漏的声响,就只能听见美人棠的树枝被风吹动的声音了。
隔着屏风,只能看到底下露出的白褐下摆。他又走近一些,忽然一个毛团从旁边滚出来。看见生人,花狸猫喵了一声,弓起尾巴。
另一只猫相对而言好像柔顺乖巧,只是往叶英背后躲。
凑近了看,在温甜暖香之中,这人睡颜宁和,像在做着美梦。
李承恩将人抱起来,漫长银发水一般淌下,素白的颜色微微荡动,好像蛾翼扇动似的轻盈。
叶英动了动眼睛,消瘦的人裹着过分宽大的春衣,愈发显得清隽。
“……将军是来找那样东西的?”
修长有力的手指搭上了李承恩的肩膀,就在这一刹那,他耳畔就像响起长剑出鞘的飒沓剑声。
李承恩笑了笑,没去冒这个险,将人放回榻上。两只小猫都挂在外套的下摆,尖尖的小爪子拉花了绣片。
“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东西落在庄主手里,自然是老老实实出到价码,换个心安。”
“是么……那刚才将军这一下不请自入,又让叶某想重新算个价钱了。”
“吾敲门了。”——继续无谓的讨价还价。
“没听见。”
“是庄主睡得太熟了。”
“——看来天策府还需要两百套鎏金马饰。”
“是吾唐突,叶庄主见谅。”
奸商。
李承恩笑得客客气气,心里两个字眼磕碰一下窜出来。
“好说。”叶英坐起身,拉起外套。“不知将军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