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天一教的人追杀重伤——也许是遗族的身份被人看出,所以引起了天一教的兴趣。”前面的路依旧镶满明珠,光辉耀目。而叶英看不见,所以不像李承恩那么惊愕,“他和我说了这个地方——当年他们一族在战前,将所有的珍宝都藏在此地。如果没错,我们应该离宝藏很近了。”
“……庄主是为了越族的财宝?”
“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又是一扇石门——但明显它和前面的门不同。这是一扇很精美的雕花石门,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人鱼捧灯。李承恩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它推开——就在门被推开一条缝的刹那,他感到双眼被闪了闪。
门越是分开,后面的景物就越是清晰。
——夜明珠。
他先是看到满室光辉,无数明珠好像尘土一样散落在地,将原本幽暗的地方照的无比明亮。
这里依旧是石室,四周也长满青苔。可自青苔的缝隙里,能够看到依然斑斓的壁画。宽大的石室中堆满了金银器具——短短半刻,就能够让一个人对于金银的感觉彻底模糊。
这里和泥土一样层叠堆砌的物品,几乎和内宫藏宝阁一样。
“将军要拿什么请便,某目盲不便,能否帮忙找一样东西?”
“……但愿不要是什么金银。”在这个地方,要找到具体某一样金饰比什么都难。
“不,应该是一把通体天青绿的短剑。”
满地都是黄澄澄的,李承恩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叶英很清闲地坐在旁边,正襟危坐,加上那夜行僧的齐肩短发,颇有几分佛相庄严。
“既然五年前就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在当时就过来?”
“雪琉天说,此地五年开启一次。因为瀑布池水盈满受月相影响,只有当水量达到正好的时候,拉动锁链时,水才可以冲开石门。原本以为不会再遇到他,就没有特意去想过这件事情……只是因缘巧合,实在难料。”
他刚说完,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就被扔在膝头——好像是玉饰,拎起来又感到很细致。
“……将军,我说了,只要那把剑。”
“没办法,东西太多了,只有往你那边堆一堆……那个璎珞玉饰很不错,等庄主头发重新留长应该就可以用。”
哐啷一声,一个鎏金花瓶滚到一边,原本应是被小心翼翼对待的东西,现在都好像一文不值。
这样的景色,虽然初看觉得十分美好,被晃得久了,李承恩不免觉得恶心起来,只想快点找到那把剑。
“——那么,庄主究竟和他谈了什么?”
单单他一个人在一堆金银里找一把小剑也无聊,李承恩索性就问到底。
叶英道,“每隔五年,他必须回来一次。五年前他就告诉过我,说有一名族人一直在这里,重伤昏迷多年,而他云游四方找寻救治之法。今年,天一教却出现在这里……原本我以为是巧合,直到我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尸臭。再浓的熏香也遮掩不住。”
“他和天一教勾结了?”
“应该是。毕竟几百年下来一无所获,人难免会走上歧途。天一教曾追杀过他,想要以他炼造尸人……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以此为条件,让天一教去救那个族人。”
“早知如今,当初何必救他?”又挪开一个玉像,后面终于出现了不是金色的东西,李承恩松了一口气,“无论他为了什么,有人因为这件事情死了。就算他不知情,事后天策府也不会放过他。”
“雪琉天说女子身亡是他意料之外,因为之前和天一教说好不能伤人命……但种理由破绽百出,我觉得有些事情他仍旧没坦白。而天策府介入,他和我都不能来此,所以只有调换身份,金蝉脱壳……现在想想,应该是被利用了。”
“——虽说被利用了,但叶庄主看起来心情不错?”
叶英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这件事情疑点还太多,而叶英却那么主动地跳到局中,只为了一把剑……如果不是事先对这个人有调查,恐怕李承恩要么觉得这是个疯子,要么叶英就是同谋。
扔掉上面的一把玉坠,底下终于露出了黑色的蛇皮剑鞘。他将剑拔出——短剑,细长,剑身浅青。剑出鞘的一刹那带起嗡嗡轻响,叶英的眼睛就睁开了。
“……不虚此行。”
他伸手拿过剑,因为激动,面上难得有了些薄红血色。
李承恩坐在旁边,把玩着一串老琉璃佛珠,又把它扔回去。青色小剑看起来好像蛇一样,被叶英握在手中,散着说不出的寒意。
李承恩看出来了,这个人现在很高兴,高兴得要死,谁都打扰不了他。虽然看起来也不过就多了些笑意,可他一向敏锐,知道现在恐怕是这人这辈子最高兴的几次之一。
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只能坐着,等这人高兴完,稍微冷静一点的时候,再提起其他事情。现在也可以开口,不过看到叶英的样子,李承恩莫名地不想去打扰他——这个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最柔软人性的一面,不如就让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全心全意地沉浸一会。
幕九
剑身篆刻蛟月二字,在明珠的光辉下,泛着微微的寒意。
这是把很有意思的剑——剑锋和剑身的切面光滑圆润,一道线条光滑的血槽贯穿其中。李承恩拿到它的时候,感到剑十分轻,也许是材质特殊的关系。
“很小的时候,大人给我说过一本古书上的名剑,说拥有它的这支越族,最后带着它在此地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