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的剑者,第一次身着纯黑重甲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分明是个瘦削的人,披上了战甲,却仿佛坚不可摧。
对于伏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男人,他依然毫不动容,只是向着声响的来源挥剑——李承恩拉下一块玉饰扔向旁边,声音果然转移了叶英的注意力。趁着他转头的短短一刻,长枪扫向双手,意图将蛟月从叶英手中打落;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叶英,这种小招数根本不可能管用。
只是虽然被药物控制,这人的反应力依旧快得惊人——听到破风声的一刹那寒光飞旋,直直将枪头打压下来;而这种程度的武力,李承恩完全可以用近身短剑制住叶英,只是剑身已经抵上铠甲的缝隙,手却一顿,没有继续。
迟疑不过一瞬,战况已瞬间逆转——蛟月从枪身滑削而过擦出一路火光,眨眼逼近他胸口——倘若再慢一丝一毫,蛟月立即就将他撕裂两半。
叶英身影如鱼游水那般灵活滑过,黑甲如夜,白发飞雪,已经将死迫近到了他的眼前。
————
剑在他的手中,却已经死去。
叶英摸索过剑身,手被锋利剑刃划出血来,疼痛骤然让他有些清醒。
这是哪里……?是天泽楼么……
他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的黑暗忽然散去——天泽楼的景物跃入眼中,然而四周黑雾弥漫,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走向门口,迈开脚步却感到身体无比沉重,好像有什么重重拖着自己。
轰然一声巨响,天泽楼竟开始塌陷——很快叶英发现,不止是楼房,周遭所有——房屋,数目,桥梁,全部都在崩溃。
无处可逃。
他眼看那海棠花树倾塌而下,对着自己倒落;只是身体沉重,难以挪动一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将他拉了一把,往远处跑去。他却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军人回过头,又拉了一下;叶英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你要和我走。”
“不,我要留在天泽楼……”他抬起头,感到浑身剧痛,像是有什么正在灼烧五脏六腑,“我要和这里走到最后……”
“你必须走。”
“我不会走——你不是他,所以你不懂。”
“我不是他?”
那人先是怔了怔,随后模糊的面容上很慢的溢开了一个笑容。
“你说——我不是他?”
手猛然被抓住,体内的剧痛愈发激烈。叶英几乎是被拖出去,无力挣脱。
“他知道我不可能走——他知道我为了守护天泽楼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最后的力气,他用尽全力嘶吼,“——就好像他曾经可以放弃自己去守护我!”
“那只是权宜之计。”
“这是真的……我相信他……”
手无力地滑落,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在苍白的肤色上触目惊心;男人放开了他,任由人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