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得一喜,忙过去查看,果真瞧见是阿意醒了,但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先听到阿意用还带着睡意的声音问道,“五哥哥来了么?”
小绫,“……还没来呢。”
而且今日下这么大雨,说不定来不了了,她这般想着眼神也不由得向着窗户处看了眼,虽说心里着实有些酸酸的,但却更想那位纪二公子还是来吧,不然四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不过这却是她多想了。
阿意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逐渐回了几分神,反倒是清醒了过来,抬眸看向小绫,“外面是雨声么?”
见小绫应声后,阿意讲下巴在被子上蹭了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小绫,“那五哥哥应是来不及过来了……”
仔细瞧了瞧阿意脸上没有低落情绪后,小绫暗中松了口气,怕阿意一个人无聊又犯困,便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一边绣帕子一边同阿意说话。
不过多半也都是她说阿意听便是了。
比如,安国公夫人送来的那一盒点心中,多半都是月牙酥。
再比如,钟祺比老爷子还晚些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来了松月院,见阿意还没醒才磨磨蹭蹭地走了。
再再比如,眼看着就要到小年了,去年前年从小年开始到年后都是晴日,今年还不知晓外面这雨到了小年时会不会停呢。
阿意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正听得眼皮已经有些沉重时,忽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这雨下得未免太过于恼人,湿漉漉的真厌烦!”
“那你还偏要过来?”
“我可是答应了和阿意一起用晚膳,不过来岂不是失约了?”
“答应了阿意?我看莫不是二姐姐你非要过来吧?”
“哎呦,完了,大伯母你快看,连沛嘉都学坏了!”
“行了,莫要闹了,”崔清若笑看两人一眼,“仔细湿了裙摆——”
话未说完,一进门瞧见阿意正站在床边举着胳膊乖乖让小绫给她系上衣带的模样,不由得便快了几步,“睡得怎么样?饿了没有?”
她边说边用手背碰了碰阿意的额头,又抬手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反复试探几下,眼中已是浮现一丝担忧,怎么感觉有点起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意摇摇头,“没有。”
说着,自己也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问题呀!
被她这疑惑的小表情逗乐,崔清若忍不住弯腰碰了碰阿意的鼻尖,“没事儿,是大舅母的手有些凉,来,低头别动,咱们把头发拢一拢,先吃饭好不好?”
屏风外桌椅早已摆好,钟府的晚膳算不上隆重,但是样样都做得很是精致,阿意由着崔清若牵着走出来,一打眼看见椅子位置,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下,咦,今天少了一个人?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钟沛英和钟沛嘉在的时候,钟祺也几乎都会在,今天倒是没来?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崔清若轻轻捏了捏阿意的手心,“你四哥哥今日有事,就不来了。”
阿意“哦”了声。
也不追问原因。
倒是钟沛英早已忍不住了,马上接话道,“小祺是又被关在祠堂了么?”
崔清若本不想应答,但谁知一转头就瞧见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一听这话连饭也不吃了,正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己——
这谁能无视得了?
崔清若无奈,只得放下筷子,“你四哥同世子一道儿——”
在这儿微微停顿了下,说实话,这事着实有些不体面,但说假话吧,小姑娘心思敏锐着呢,可不好糊弄过去。
她暗中叹了一口气,选择了个折衷的办法,“你四哥和世子一道在南苑捣乱,闯了祸——”
说到一半,怕吓到阿意,忙补充了一句,“事不大,莫要担心——来,咱们先吃饭,等下要凉了,尝尝这个,今儿个庄子里刚送来的冬笋——”
她边说边夹了一筷笋丝放到阿意的小碟中,瞧见阿意面上没有异色,和往常一样微微低着头慢慢嚼咽的样子,心里才松了口气。
钟家人自家的饭桌上一向倒是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阿意虽不怎么说话,但其他几人偶或开口,伴着这窗外的雨声,倒是显得格外温情。
就这般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了时,崔清若瞧见今日阿意碗中的粥剩的比前几日都要少些,眉梢才刚浮现一丝惊喜,却忽然听见旁边的小姑娘似乎嘀咕了声什么。
什么祠堂?
还是自己听错了?
崔清若手下微顿,正要开口问一下,却见小姑娘自己的眼眸中也带着困惑,不由得更是惊讶,“怎么了?”
阿意抬手揉了揉脑袋,对上其他几人关切的目光,想说什么但是又感觉脑子中黏糊糊的,于是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崔清若掩下眼底的担忧,让人过来将桌子收拾了,见阿意眉眼间倦倦得模样,抬头又摸了摸阿意的额头,柔声道,“先坐一会儿消消食再睡,好不好?”
“好。”
阿意口中答应着,但是实际上撑到姚大夫过来时已是睡眼惺忪,一诊完脉就恨不能立刻躺到床上去。
崔清若和姚大夫说几句话的功夫,余光便已经瞧见阿意不知看了床铺多少次。
她看得好笑又心软,让鸣翠去送送姚大夫,自己则亲自动手给阿意松了头发,解了外衣,笑着道,“才这个时辰,就撑不住了?”
阿意没说话,却看了眼窗户,表示外面都已经黑透了。
崔清若会意,却摇了摇头,“天沉的缘故,现在可比昨日早了约一个时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