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许映白将手边的纸巾递给他。
谢乘风接过,摇头说:“不累。”
许映白嗯一声,抬头望望天空,今年夏天雨水不算多,在心里盘算若是秋天雨水多,他就把车给藏起来。
收拾停当已临近中午,今日恰逢周末,易征几人提前去了店里,许映白跟谢乘风商量好,吃个一起午饭,然后把星回的台柱子还过去,自己抽空也得看下被那波热度带起来的书店给造成什么样了。
一起同去的还有李慕枫,这个资深的流浪歌手经过谢乘风兄妹二人的劝说,暂定长住一阵,店里摆好的正经场子,连找工作都省了,又在这座城市打起了一份工。
他原先说自己瓦数大不乐意跟着,谢乘风很‘贴心’地安慰一句:“走吧,我们要照顾孤寡老人。”
李慕枫一口烟呛进肺里,在饭桌上没少拿二人开涮。
许映白全程忍着笑,老光棍虽然偶尔嘴损没正行,不过饶是嘴上说的让人面红耳赤,实际跟谢乘风一样分寸感十足,合住的这些天从来打扰过两人过二人世界。
吃完午饭后,许映白准备送他们回店里,几人刚上车坐好,还未等车身启动,谢乘风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那个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再次来电。
“我的吗?”出门时许映白随手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谢乘风,让他帮忙装着,等看清谢乘风望来的目光,顿时明了。
许映白伸出手:“给我吧。”
谢乘风握着手机,问他:“你要开车了,不方便,我可以接。”
“听话。”许映白跟他很温柔地笑了下,“我来接。”
“许映白,我”谢乘风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执拗,他很想告诉许映白,在三年前的雨夜,即便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无人提及,他也大概能拼凑出事件的轮廓。
电话就在谢乘风的沉默里断掉,而下一秒,紧接着又来。
许映白又往前伸了下手,谢乘风像在保护什么,就是不肯给。
对视间,谢乘风突然转了个念头,他将手摊开,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展露在二人眼前。
许映白抬手过去,手指刚刚触碰到手机边缘,耳边听见谢乘风说:“许映白,你的爸爸妈妈我见了,我的哥哥妹妹你也见了,你要不要把我当成自己人。”
心脏急促地跳了一秒,瞬时间许映白的指尖变得冰冷,他茅塞顿开,发觉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自从相识,谢乘风的理解与迁就让他在心理上几乎没有任何压力,表白那晚雷雨下错过的吻,踩着零点的最后一刻到,他总是先退步停滞片刻再去前进。
所有的一切,在与谢乘风的感情之间,他像是在权衡利弊,而谢乘风奉上全部的耐心,等着他回头来看。
此刻谢乘风对他说,你要不要,把我当成自己人,他隐晦地表达,许映白,这么久了,你能不能信任我,让我站在你的阵地里。
电话再次恢复安静,下一秒不出意外地重新震动起来。
许映白一言不发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谢乘风眼里的光渐渐淡下,转而手指猛然一疼,他看过去,许映白紧扣了他的手,对他轻声承诺。
“我会。”
谢乘风点头,眼里的光芒恢复,跟他无声一笑。
接通电话后,方翊先出声,他很平静地问:“这次是许映白吗?”
许映白摩挲着谢乘风的骨节,不带任何情绪回道:“是我。”
方翊稍微停顿,柔情笑笑:“映白,我在你店里。”
说实话,这通电话在许映白的预料之内,那日方翊被谢乘风故意认做推销,一句话让他铩羽而归,如果不做翻盘,那便不是他认识的方翊了。
许映白心里默算了下时间,林汀跟方翊表面是至交,林汀重病他自然要去探望,看来是方翊先去惠州,如今已然轮到了他这里。
“等着吧。”许映白没与他多费口舌,给完话便直接挂了电话。
车厢内安静异常,从后视镜上看到坐在后座的李慕枫弯腰倾在前排座位中间,双手托在下巴,嘴边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许映白,你不老实。”李慕枫也没客气,“情债啊?”
谢乘风闻言转头乐了,李慕枫又骂:“你笑个屁,我替你说话呢。”
二人紧了紧相握的手,略过李慕枫,目不转睛地看着彼此,眼神交汇时如有实质,中间俨然有一抹别人看不到的温情。
李慕枫瞅瞅这俩货,也不再去操没用的心,叹息一声,冷不丁地说:“后面还有活人呢,你俩可别当着孤寡老人的面就亲上。”
开车到达星回,店里已经做了几桌客人,李慕枫自觉瓦数太强,怕烤坏他俩,下车后直接进了店里。
来往的游客脚步散漫,许映白挂住谢乘风的肩膀往里推了推他:“好好工作,我先回去,记得惦记许老板。”
谢乘风抓住他的手腕放下,回过身看着他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他一直记得,电话里的那个人声音很好听,简单几句话,透露着跟声线完全不符的压抑疯狂。
许映白看他良久,说:“乘风,我没忘。”
谢乘风说:“我知道。”
“知道就要放心。”许映白点点他的手臂,怕他仍然担心自己,故作轻松地又开了句玩笑,“再说了,我跟前男友叙旧,你懂点事,别凑热闹。”
谢乘风扯了下嘴角,那双丹凤眼里流露出令许映白熟悉的倔强,晕染到眉眼间颜色更加浓郁。
许映白注视着他的眼睛,心头的沉闷竟然消失,他倾身在他耳边,简单一句:“许老板没有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