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先疑惑了一下,后来想到这人是沈家兄弟的朋友,会认识他也就不奇怪了:“你好,我是许映白。”
按理说,在别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理所应当地也该介绍自己,可沈三没有按常理出牌,他侧过身,一条腿搭在凳子上:“之前沈休跟我夸你来着,还说要把你介绍给我呢。”
看来沈总先跟沈三牵的线,许映白笑笑:“我有男朋友。”
那人也跟他笑了一下,眼里亮的跟闪了星子一样:“你们真好。”
许映白看着他,觉得他这个人很怪,明明是和煦的笑容,可里面的情绪却跟地下的枯叶一样,感觉他提不起精神,浑身透着一股极度的散漫。
说话间沈三电话响了,他接起,说话的语气跟对许映白客气截然不同,很不耐烦:“我说了不去,你们吃你们的,我不想去。”
听这语气跟动静,许映白猜测对方应当是沈休。
“啊我跟谁吃?”沈三看了隔壁的许映白一眼,笑嘻嘻地说,“碰到许映白了,我俩吃行吗?”
也不知道他问的许映白还是沈总,许映白不明所以,又看向他,沈三察觉到他目光,直接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按了一下扩音。
“祖宗!人许映白有男朋友,你能不能别搅合?”
确认了,是沈休,十分罕见的抓狂声音。
沈三被凶了也不恼,并未关扩音:“我知道啊,吃个饭嘛,我又不干什么。”
说完不等沈休第二轮喊,他利落地挂了电话,又对许映白说:“听你说明天要走了,一起吃个午饭?我请你,反正咱俩现在都孤零零的。”
许映白刚想推辞,手机震了一下,很早之前他与沈休就互加过微信,消息是沈休发来的。
-‘映白,如果方便的话陪他吃个饭,他不是坏人。’
许映白考虑几秒,还是应下,一来他确实没事,二来他跟沈泓关系好,也拿他哥当哥敬重。
沈三不知二人的微信交流,起身到许映白跟前说:“你别多想,我不是坏人,也不会破坏别人的感情,就是吧”
他扬起脸眯着眼看了看阳光,说:“季节转换总是很烦,尤其越来越冷更讨厌,不过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我很喜欢,哎呀越说越乱,不是那种喜欢,是另外一种,反正你吃不吃吧!”
这人说着说着跟自己生气起来,许映白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说:“行,一起吃。”
两人没去多远,开车从沈园出去,就近找了个餐厅。
吃饭间许映白对这个人的怪印象再次加深,沈园壕无人性,院内明明停着一排车,也有司机随时待命,沈三偏偏不乐意,不仅不开车,还非要让他开车出门,一顿饭吃到最后也没自我介绍,而且吃饭过程慢的出奇,好不容易吃完,还非得让开车送回到原位才肯罢休。
中间沈休发过三条信息,许映白明显能感觉出来,沈休在忍着对沈三的火气跟他道谢,最后叮嘱让他一定一定给这人送回来。
许映白也没多为难,这人虽然怪,性子还可以,相对安静。
还是那条长凳,那人裹着衣服坐下,懒洋洋地摆手:“谢谢啊,你走吧,我再坐会儿。”
许映白站他背后尽职尽责地拍了张照片,发给沈休后便离开了原地,走出一段后他回头后看一眼,沈三一动不动地坐着,背影显得格外萧条,跟与世隔绝了似的。
回到住处,直到晚上沈泓也没回来,许映白给他打了通电话,还没等他开口说明天要走,反倒是沈泓说让他自己先回。
“不光我的事,我妈前阵子生了场病,我都不知道。”沈泓愧疚不已,“光顾自己快活了,我要陪我妈一阵子。”
“行,我知道了。”许映白收拾着衣服又问,“阿姨没什么大事吧?”
“没,放心吧。”
挂电话许映白订好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翌日下午抵达东港,之后他按照谢乘风的要求直接来了书店。
陈宇阳今日轮休,乔镜端着咖啡在给客人送,许映白环顾一周,没发现谢乘风的身影,拦下乔镜问:“乘风在三楼?”
乔镜身前抱着托盘,抬头看眼楼上,对他笑的意味深长:“老板娘在三楼呢。”
这句话许映白莫名觉得耳熟,包放到前台里回身往三楼走,还是熟悉的台阶,转瞬即到。
“回来了?”谢乘风靠着栏杆,在楼梯尽头等他,嘴角悬着浅浅的微笑。
多日不见,许映白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余光都没往别处扫,到跟前快速在他唇边亲一口:“今天没去店里?”
谢乘风舔下唇边,搭住他肩头示意他看周围:“看看,喜欢吗?”
三楼原本的书架跟摆设全部都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一间陌生的画室,左侧墙壁上靠着两个架子,上面摆放着全套的颜料、画笔以及一部分书籍。
地板反射着明亮的光,几个大小不一的画架有序地排列着,一张桃木色的工作台放在窗边,台面上一盏台灯还在亮着,照的同在桌面上那束百合艳丽生香。
许映白望着眼前既陌生有熟悉的一切久久无法回神,以前的作品全扔了,只在父母家留了几幅麦田,其中有一副麦田图,而现在这幅画挂在了空荡荡的墙壁上。
新与旧的衔接,彷佛跨越了时间,重新回到了他面前。
“许映白,我想看你画画,”谢乘风在他背后,手从背脊顺到他肩头,“给不给看。”
他将细腻藏在刻意的要求里,言辞如此,行动也是如此,许映白看到,画室的一侧角落里,谢乘风的那把旧吉他沉稳地立在那里,坚定且无声地陪伴着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