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遽然回忆起自己刚到宋家的那段时间,十几岁的少女刚刚面对父亲的离世,每每想到这件事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坠。但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哭泣是无能的一种表现,导致她连流眼泪都只能躲在被窝了。
可是她后来发现,若无其事也不代表坚强。
藏在被子里的nana瞳孔紧缩,像是某种动物的反射性条件一般,四肢紧绷着。许淮雾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胛骨,传递出无声的安抚,像是具有缓解功效的白色药片,在血液里慢慢溶解开来。
“我就是……”nana打了个哭嗝,说话断断续续的,“我不明白为什麽…在节目上才接触几天的人,他都可以理解她,但是他就是不愿意了解我的想法……”
“人好像会不经意忽略身边人的感受。”她伸手将nana黏在脸上的碎发撩开,轻声安抚她的情绪,“没关系的,来这里也不一定非是为了谈恋爱,两个人在一起最基础的就是自己开心。”
也许是nana真的憋了挺久,她断断续续地跟许淮雾说了很多,情绪逐渐平複下来,她双肩抽了下:“抱歉啊耽误你这麽久。”
两人下楼后和其他人一同吃了晚饭,云霁坐在许淮雾身边的位置,擡眸注视着她,笑着搭话。灯光下他的瞳孔是近乎透明的琥珀色,让人无端想起温驯贴心的大狗狗,他知道自己怎麽样招人喜爱。
许淮雾其实对他这个样子没太大的抵抗力,可是一想到刚进门他烦躁的模样,以及上次约会时有意试探y在她面前是如何评价自己时,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云霁对y是种什麽看法。
这种感情像是放置久了的碳酸饮料,气泡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散。人总是希望自己在对方哪里是特别的存在,许淮雾也难以免俗。
表面气氛融洽,节目组也不愿放弃上期约会修罗场带来的热度,随即送来口袋桌游——情书,名义上是说让嘉宾之间增进了解。
游戏规则在传统情书游戏上有所创新,由玩家随机摸牌并选择打出角色职能——可向场上任意一位玩家提出问题,且对方不可选择跳过,除非拥有‘侍女’牌,如若实在不愿意回答,可以“自杀”出局。
当底牌摸完或是场上只剩下一人时则代表一阶段结束,由“活着”的人比较卡牌大小,大的人可获得一枚“钟情标识。”
大家决定石头剪刀布决定摸牌顺序,许淮雾玩这个游戏一向运气不怎麽样,之前还被言宁嘲笑了多次,这把倒是算不上坏,是第三个摸牌的。
第一个打牌的人是殷霜,她笑眼盈盈地丢出一张‘侍女’牌,目光在周围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许淮雾身上,她身体前倾,像是不愿意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我想问一下淮雾,y对你来说最具有性吸引力的部位,是部位哦!不是性格什麽的。”
问题的指向性过于明确,许淮雾轻咬唇腔内的软肉,眼神下意识去寻找自己的y,祝听廊坐在她左手侧,中间遥遥隔了两个人,他却好似分出心思注意她这边的情况似的,迅速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祝听廊转了下手里的黑色机身正一圈、反一圈,唇角勾起散漫弧度,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答案。
“我怕说出来会被屏蔽哈哈哈。”许淮雾调整了下坐姿,发尾在空中扬出弧度,也有借此赶跑脑子里某些带颜色的东西的意图,“手、后脖颈,还有他的——”
最后的话没说完,她擡手虚指了下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是在说外貌还是在特指某个部位。
“到底是哪啊?”殷霜笑了下,单手托着脸,好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淮雾你有点犯规哦。”
灯光如星火般跳跃进祝听廊瞳孔里,他目光几分缱绻温柔,看着她说:“可能再说下去就播不出来了。”
【蛙趣谁看看歪总的眼神】
【我感觉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磕到听雾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好强的剧本感。。】
轮到下一个人投掷骰子,目光焦点转移。许淮雾这才注意到云霁似乎盯着某个点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家提出的问题愈发直接暧昧,有人略显尴尬地‘自杀’出局,而云霁则是有问必答,目标性很强,直指向钟情标记。
许淮雾不确定这个奖励有什麽用,但也明显看出来祝听廊似乎和殷霜在打配合,他手里的卡牌逐渐增多,赢面很大。
如果她作为观衆高低也在弹幕来t一句“啊啊啊磕到了”,然而这会儿她是局中人,一贯浅淡的胜负欲却在此刻疯涨,让她也想夺得钟情标记。
气氛在清欢被指定提问用卡牌能力跳过后又提问祝听廊时産生变化。她问了个很奇妙的问题:“如果你有一种超能力,你会用它去干什麽?”
许淮雾忽然想起高中某次班会课的主题就是,你未来最想完成的一件事是什麽?一石激起千层浪,同学们迅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但无非都是关于未来的梦想,或者是去做父母不允许的事情。
她想的则是希望有一天能把自己的故事搬上荧幕,虽然这个愿望确实实现了,但也被她亲手推开了。
当时淮雾也曾好奇过祝听廊会有什麽想完成的事,偷瞄他一眼,结果他就偏着头看她,漆黑的瞳孔里满是笑意,捕捉到她的眼神,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想什麽呢?这麽认真?”
不知道是因为他语气里熟稔的挪揄意味,还是因为她刚好脑袋里有点坏心思,许淮雾耳朵瞬间泛起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