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来了一张图片,是她落在房门口的拖鞋,被他拎起来拍了张照,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戏谑的语气:“辛德瑞拉,鞋子落下了。”
她翻过身,举着手机回複:【你直接丢在那就行,我一会过去拿。】
又单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感觉这会儿四肢百骸都染上了他身上的温度:【我明天还有事,要是被你传染了,我跟你没完!!】
那语气明晃晃就是一开口就喵喵叫的老虎,还沖你挥着锋利的爪子。
祝听廊比她平静多了:【哪有这麽容易?我都没亲你。】
所以他这是在说自己克制了的意思吗?苹果肌挤出笑眼,把他的话还回去:【你这人怎麽那麽不要脸,没名没分的算什麽?】
没等他回複,她直接把手机丢远。
她慢吞吞地挪开一条门缝打算去取拖鞋,其他人已经回房,廊道里只留下一盏晦暗的小灯。许淮雾感觉脚尖抵到柔软的塑料制品,垂眸发现自己的拖鞋就在门口,鞋头对外,很规整地放置着。
脑海里适时冒出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屈下身郑重其事摆鞋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笑。
拿着水杯慢吞吞走过来的清欢见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傻笑,左右看了一眼,疑惑道:“怎麽了?”
“没事呀。”许淮雾两脚踩上拖鞋,转身回了房间。
——
许淮雾的确没有跟祝听廊开玩笑,她今天要去参加行内老师的颁奖典礼。廖文婧是她就读的大学影视文学资历最深的老师之一,获得过许多国内外的奖项,被南大聘请为挂职教授,她平日里不上课,也很少收学生。
许淮雾是她近几年来麾下唯一的学生,被问及理由,她只说小姑娘合眼缘。
所以有廖文婧在的场合,她怎麽着也不能缺席,只是许淮雾没想到,听她解释完,宋闻祈把涂上草莓酱的吐司干放到她面前,“那我跟你一起。”
“啊?”
如果现在换成其他人,许淮雾可能会以为对方单纯想跟着去见几个明星,但她很清楚宋闻祈不是这样的人,更别提他压根不知道现在圈内几个当红的新生代小生小花。
她试图跟他解释:“哥,这个怎麽说呢他没什麽好玩的,你只能坐着听他们讲影片的创作思路和历程。”要是遇上好为人师的t,可能还会拿自己的亲身经历讲一些大道理,“反正就是挺无聊的。”
“我想了解一下小醒喜欢的专业。”宋闻祈笑了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发顶,“还是说,我在你眼里这麽坐不住?”
见拗不过他,许淮雾想着他平日里沉稳的性格,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总不会太过无聊,便同意了。
出门时外边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临近会场时他们被堵在了路上,许淮雾在外面吵闹的声响中隐约得到了点信息,大概是跟其他艺人撞路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艺人行程洩露被私生饭提前蹲点是常有的事,前后都被车流堵住,也不可能临时绕路,她单手支着脑袋跟宋闻祈解释:“哥,估计是前边有人被粉丝围堵了,等一会儿就好了。”
“嗯。”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有规律地摇摆着,留下一道道水痕,细微声响搞得许淮雾昏昏欲睡,主动找话题:“妈妈她最近还好吗?”
自从上次她拒绝回家以后,林女士再也没给她发过信息,但许淮雾偶尔会买点东西寄放在保安室里,没听过他们说有遗留问题,估计是还在跟她置气。
“都还可以。”前方的车子缓缓往前,宋闻祈也跟着单手操控方向盘,一句话像是在无意间敲打她,“小醒,你知道妈妈不喜欢他吧?”
“嗯。”许淮雾垂下眼帘,闷闷地应了一声,她知道他说的人是谁。直觉告诉她无论往前还是后退都是无路,这段时间无端空茫的心情像是把她架到了细细的铁丝索,她不敢往下看,大雾弥漫的前路,看一眼都会勇气尽失。
周围车辆的流动情况忽然快了些,许淮雾擡头望去,隔着斑驳的雨痕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马路边上。车门从里打开,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弯身而出,手里撑着把黑伞,雨幕模糊了他的轮廓,像是一位中途闯入宴会等待情人的颜巅贵公子。
许淮雾觉得那人有点莫名的熟悉感,但距离过远,她实在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两人一同走进厅内,她找到老师提前安排好的位置落座,白色的链条包搁在腿上,背往后靠,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
最先上台的几位都是行业内的老前辈,说话声调悠然,普通话还带着家乡的口音,倒显得有几分悠閑。在这悠閑之中,许淮雾被厅内的冷气烘出骨头缝里的困意,挣扎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撑住,阖上了眼皮。
然而不过片刻,她骤然惊醒,发现自己靠着个平直宽阔的肩膀,心里骤然一紧,顺着男人流畅地侧脸线条,看清熟悉的深邃五官,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怎麽来了?”
“我来观摩下前辈啊。”祝听廊唇角勾散漫的弧度,直接把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擡起来,挪揄道,“不过倒是先逮到某人在打瞌睡。”
“而且你不还带了个编外人员?”
“……”许淮雾还没说话,另一边的男人用手指敲了下扶手,像是在无声示意他们不要交头接耳。
为了清醒些,许淮雾微微直起身子。上一位老师说完获奖感言,朝台下微微鞠了一躬,便下去了,接下来这位她也曾看过对方的作品,更加接地气,喜欢将镜头对準生活中很多被人忽略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