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话不多,只有在跟她插科打诨的时候会多说几句话逗她,这会儿却像是欲盖弥彰一般说了这麽多话,话里也没有重点,几乎是一开口就露馅了。
“真的?”
“这有什麽好骗你的,我确实跟你说了,就是因为点阴差阳错的原因你到现在才看见,都过去……”
祝听廊在听说她看见邮箱的时候心头倏然一颤,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确实渴求她分一点爱给他,但从来没想过要把掩藏多年的东西,暴露在她面前,他甚至有点儿庆幸她之前没看见,如果知道了,以她的性格……
“你为什麽不说实话。”许淮雾说话时的尾音依旧很轻,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如果说她之前还在犹疑不决,以为他这段时间反常行为是因为被自己坑了一把,那麽此时此刻,一切都在验证她心里的猜测。
“祝听廊,你为什麽到现在都不打算告诉我?”她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砸,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酸涩的柠檬汁,将心髒泡发得又酸又胀。
“你别哭。”听见她的哭声,他心髒瞬间揪了下,理智被情感压着往后退,“我现在不知道怎麽哄你,是我不好,我不是想骗你,那些话我确实是想和你说的,我没打算瞒你……”
过了很久,许淮雾感觉小腿阵阵发酸,她这才慢慢平複自己的情绪:“你说颁奖典礼在哪天?确定了吗?”
“后天。”
挂断电话前,许淮雾听见他低声问了一句:“你在今天之前,有想过跟我谈吗?”
这个问题几乎问出了许淮雾纠结于心的问题,她的确是喜欢他的,但她并不确定他的想法。
没等她开口,他忽然很急地打断了她的话,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要说出什麽让他难以拒绝的决定似的,见惯了他平日里冷淡散漫的模样,许淮雾一时间有点儿不习惯。
——
等林女士拖着轮椅出院,正好卡在颁奖典礼那天,许淮雾小心地把她扶上车,车里的氛围难免有些凝滞,等把人送回家,宋闻祈才主动道:“你想说什麽就说吧。”
她语气焦急:“哥,我想去京市,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过去处理。”
许淮雾原以为他会问原因,又或者问她是不是跟祝听廊有关系,但他什麽也没问,只点了点头,她心里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他说:“但是我也要去。”
她把到嘴里的疑问咽下去,变成一句:“好。”
两人抵达京市的机场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机场的人流量很少,沉沉夜色围拢,清辉的月光下,周围树风抖擞,许淮雾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她实在是没想到北方这麽快就已经入冬了。
“淮雾。”宋闻祈握着她的肩膀把人转向自己,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拉链一拉到顶,“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问了他助理的。”许淮雾被带着他清冽气息的温热外套包裹住,发颤的皮肤慢慢舒缓下来,她蜷缩着手指拿出手机,她提起问过祝听廊的助理,知道他住在哪个酒店,“我们走吧。”
“好。”
今晚碰到的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跟她聊天,但许淮雾没有说话的欲望,偶尔附和几句,而宋闻祈像是累了,仰头靠在椅背上,全程不发一言,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她正好看见祝听廊从加长的车身下来,身上穿着件白色大衣,似乎是怕被人认出来,竖起的领口挡住了大半张脸,单手抄兜,碎发松软地垂落在额前,天生张扬的眉眼都被压得乖巧了几分。
许淮雾和司机道谢后付款下车,手腕忽然被人从后面扣住,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就见宋闻祈笑着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温柔地替她整理外套领口。
“淮雾,我们玩个游戏怎麽样?”他擡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祝听廊,后者像是察觉到什麽,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他忽然想起前几天男人语气张扬地说‘别觊觎我的人’。
“哥……”
“嗯。”他单手扣着许淮雾的后颈,弯身,侧额凑近她。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好似一对在街头拥吻的恋人。
两个选择
宋闻祈帮她整理好领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见她瞳孔微缩,满是疑惑,不自觉往后退两步。
“没关系,我给你时间如果你考虑过后还是觉得非他不可的话,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宋闻祈擡起手,将她耳边的软发往后撩,唇角上扯,“他还在等你呢。”
许淮雾眉心微动,然后一点点紧蹙起来,扭过头就看见祝听廊站在身后不远处,她立刻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幕估计全落进他眼里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万一又……
她还在发懵,听见一道低沉有力的男声:“过来。”
祝听廊就站在那,露在口罩外的眉目很冷,颀长的个子往那一站,没什麽动作,但就是无故给人很重的压迫感。
“你订房间了吗?”宋闻祈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他们之间几乎凝滞的氛围。
“我……我跟他有事,我先跟他谈谈。”
他就那麽侧了侧额,让她自己走过来,转身进了酒店,等她跟进去时,看见他人已经走到电梯口,按了上行键。
她抿了下唇,慢步挪到他身边,张了张唇,还没发出声音,钢门打开,几个年轻男女有说有笑地,看见祝听廊的瞬间噤了声,视线凝在他身上,又慢慢挪到许淮雾脸上。
她忽觉手腕被人用力扣住,往里拉,攥得她身体一个趔趄,其他人还在好奇地打量他们,男的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女生又长得很乖,天差地别的气质又有难得的契合,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