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有些迷茫,问道:“媚儿,这般不好吗?师父教导我的便是这样,道家自然,为而不争,清静为天下正,虚其心,守其真。”
周媚脸对着墙面,颇有些无奈的问道:“周雪,师父教过你情事吗?”
周雪微怔,自然道:“没有,不教这个的,但我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周媚蛊惑道:“你对谁都好,是因为苍生都在你心间,那我呢?我在你的苍生之中吗?”
她的手微微紧涩,反复攥了半天才听她答道:“自然,媚儿也在我的苍生之中。”
周媚看了一眼外面,雷光闪现,天色昏暗阴沉,冷冷吹进了屋子里,她颤抖的指尖还有些微疼,勾起被角盖在周雪身上,她离的实在是太远了,远的没有边界,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番话影响,她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洒过去道:“媚儿在周雪的苍生之中,可周雪是媚儿的苍生。”
她说的并非是胡话,于她而言,周雪在,则苍生得生,周雪亡,则苍生俱灭。
她之所以什么也没做,是因为周雪在,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翻找出她的魂,再反复纠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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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已垂垂老矣,孤落飘朽
周媚身上还是有些疼痛,但不知为何,她又觉得不那么疼痛,周雪在她身边,所以身上的痛感和幸福感反复对冲着。
其实对于周雪的现状,她是惋惜的,除了爱意,还有对自己的照顾,她实在是不明白,回到千年以前那样的一个仙道天才,如今却沦落至此,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惋惜,而这一千年来她的妖力却已经无可匹敌了。
她继承了她一部分的天赋,把那些东西转为修炼方式融入骨血,当初她被杀时候,她也替她承受了痛,可她再看她时,却觉得无限惋惜,原来妖在极致风光的时候,会为一千年前那个仙道飞升如今却坠落凡尘的人感到无限的惋惜,她的痛惜,不知落在她眼里又是什么,她认不出开口问道:“周雪,你怎么看待现在的我,我更像是一千年前的那个你,或者说,你怎么看待一千年前的自己。”
她眼皮昏昏沉沉的,只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是仰视的吧,人在最落魄无光时候会仰视和怀念当初的风华初绽。”
她的语气和以往淡然和丝毫不在意的时候一点不同,现在的语气里是落寞和失意。
周媚不禁有些疑惑,问道:“我还以为你不在意的,毕竟你当时和我说重新修炼的时候也轻飘飘的,好像对你来说是件小事一样。”
周雪拢了拢被子苦笑道:“接受能如何?不接受又能如何?我只是明白无法改变的事情就不必太为难自己罢了。”
她紧紧抿唇,又道:“媚儿,我也只是个平凡尘世间的人,并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周媚想了想也是,她年少风光,如今虽然尽量表现的毫不在意,可谁又能真正接受这种变化,想来真是玄妙,她与她之间。
身居高位者痛惜昔年惊世才,误入深渊者仰视经年春华茂。
周媚的眼光投向了那把竖在房里角落的重剑,她已经生了锈,和她昔年的主人一样沾染上了尘埃,可那把剑还是那样骄傲的立着,没有因为碎屑和变化就折了骨,变成普通世面上的玄铁模样,这剑,当真是长的很。
周媚曾比划过,如果不是妖力,她肯定是抬不起这把剑的。
足足从脚尖攀到了腰部以上,周媚忍不住问她:“你身高也不算多高,怎么配了把这么长这么重的剑。”
周雪笑了笑道:“我觉得她投缘吧,昔年修炼时候,师父师兄们都说女子修道就选一把最好驾驭的剑就好,可我不愿意,我在兵器库里徘徊,眼光正好投向了这把肆荒剑。”
她想起了昔年宗门会里她抚摸起这把利剑的模样,笑了笑道:“当年它用着很是趁手呢,陪着我斩妖除魔无数次,而且我很喜欢它的名字,张狂粗野但又充满着力量。”
她从床的边缘站了起来,呓语着召唤它,抱了抱那剑,又道:“也不知何时我能再次用它,为它重新开刃磨练,如今它是念着我与它之间的情才肯被我召唤的,你别看它听话,它也是个傲气的。”
周媚不禁想道,桀骜的剑与天才仙师,真是相配呢,而如今剑已垂垂老矣,孤落飘朽,可却仍然不愿相弃那毫无功力的旧主,一千年光阴改变的,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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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周媚醒来的时候周雪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的配剑还在,她想她许是忘了拿了,于是便用妖力将剑重新打造了一番,她不行,可是她可以阿。
那剑一开始极为别扭,过了会,她纤细的手指捏着它道:“你想主人开心吗?”,剑耷拉着剑身,意志好像松散了,她再接再厉道:“过来,让我查看一下,我修修你。”
剑的剑身有些紧绷,但还是别扭着飞了过去,很快就崭新起来了,周媚很是开心,拿着剑就直奔了周雪练功的地方,她却不在那里,她有些失落的把剑用妖法缩小了带在身上,对它道,见到了她再把你交出去吧。
她踏进天云台大厅的时候正看见周雪和一位道长说话,那人似乎得高望重,周雪眉头紧锁。
他们还在交谈着什么,那道长却迅速瞬移到了周媚身前道:“妖物,还不伏诛。”
周媚明白了,这是来捉妖的道士,她笑的讽刺又无理,轻飘飘的道:“你凭什么觉得以你的能力能束缚我?放眼三界,就算是仙,也只能和我打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