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坐立不安的,先是去关门,又说屋内空气不流通,坐了不到五秒,又起身去开窗。窗户咧开一条缝隙,她又觉得屋里太热了,忙忙碌碌地调整起了空调的温度。
一系列流程忙下来,在二十度的房间里坐着,她的脸颊仍旧燥热难耐。
“夏小姐想对我说什么?”卞睿安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闲聊罢了。”夏灵笑嘻嘻地,开始给卞睿安分享小时候的趣事,“卞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邀请你去唱歌,你问我会不会拉小提琴吗?”
卞睿安不记得了。他点了点头。
“现在我终于会了,只是拉得不好。”夏灵说,“虽然现在《明日他乡》杀青了,我想,小提琴我会继续学下去的,很有意思,是非常美丽的乐器。”
卞睿安看着茶几一角:“的确是,非常美丽。”
“卞总有过后悔的经历吗?”夏灵冷不丁发出询问。
卞睿安顿了一顿,才平稳开口道:“好像没有。”
“真厉害,”夏灵仰头喝了口咖啡,“没有悔恨的人生每一天都应该很爽快吧。”
卞睿安自嘲一笑:“你看我现在像爽快的样子吗?”
“工作碰壁很正常,”夏灵说,“但只要心是轻盈的,走到哪里都会舒服。”
“夏小姐,感慨万千啊。”
夏灵低头笑了两声:“混乱的圈子待久了,偶尔自然是会有点感慨的。”
“夏小姐有本事独善其身,没必要自寻烦恼。”
“卞总认识我这么久,还是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夏灵眼底有暗光闪过,“其实,我对拍戏或者唱歌,兴趣都很有限,小时候不懂事,莫名其妙就走到聚光灯下了,半推半就地就走到摄影机前了。入行这么多年,我好像每一天都在怀疑自己当下所做之事是否正确,是否是我真心想要。”
卞睿安看着她。
夏灵握紧了咖啡杯,继续说:“放眼身边,我其他的人事物身上,也找不到‘真心想要’四个字,所以我就在这阵娱乐的漩涡中起起伏伏、随波逐流。但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不同”
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微动道:“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好得让我想要摆脱一切,走到他身边去,成为他的盾牌和护甲。我相信,那一定是他所需要的。但我不知道,那人的身边到底会不会有位置给我。”
卞睿安放下杯子,沉稳道:“夏小姐专注自己就好,没必要把重心放到旁人身上。”
夏灵听到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眸光黯然:“卞总说得有道理,我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东西只有自己明白,轻而易举转换赛道,应该也是对过去的自己不负责任吧,”她笑叹一声,“或许人的身上真的存在宿命,就像刀剑永远成为不了遁甲。”
“刀剑也有不同的方向和使命,最终,还是看人的本意究竟如何。”卞睿安注视着夏灵说,“我祝夏小姐在演艺道路上,披襟斩棘,一路长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夏灵笑了笑,努力掩饰住了笑容里的苦涩:“那我希望卞总,平安、健康、有所愿、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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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睿安走后没多久,时微就上床睡觉了。睡得早、醒得也就早,第二天睁开眼睛,窗外还是一半深蓝一半橙红,太阳还在地平线下,脑袋顶都没来得及冒。
时微随意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当是唤醒身体和大脑,无意中蹭到胳膊,尖锐的疼痛直钻脑门心,这下挺好,不用唤,也醒了。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时微赤着脚往外走,先是按部就班地洗漱了一通,然后捣鼓了一杯柠檬水,坐在小饭桌前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她总是在这个地方看夜景,因为夜景值钱,万家灯火、寸土寸金,每一点萤火虫般的光亮,都是用钱烧出来的。每天晚上朝着窗外多看几眼,好像都能抵消掉一部分的房租花费。然而坐在这里看日出的经历,几乎还不曾有过。
日出是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全天下的人都见过太阳,不花一分钱,不费一粒米。因为得来太过容易,也没几个人真正想过要去感谢、要去珍惜。
人类就是贱得慌。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珍惜得有限,非要等到失去才懂珍惜。这种老生常谈,人人都清楚。但没有失去过的人是不会感到害怕的,因为这种情感无法依靠口耳相传,非得亲身体会才有说服力。
但那个时候,通常,为时已晚。“憾恨”大概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不过,运气好的,受上天垂怜,会得到第二次机会,与珍视的一切重逢的机会。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时微就是那个幸运者。
望着火红的太阳从远方升起,钻出云层,普照大地,时微正好也把被子里的柠檬水喝光了,她站起来,去厨房重新倒了一杯白水。齐春蕾的事情仍然盘旋在她心头,可昨天她对着卞睿安赌咒发誓,说了绝不再管
两相纠结之际,周凌的电话突然打来了:“前几天在剧组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
时微虎躯一震,当即站直了身子:“周老师说什么呢,我不也是怕您担心吗,再说了,只是小伤,过几天就都好了。”
“不影响拉琴吧?”
“不影响不影响。”时微顿了顿,“是庄老师告诉您的?”
“她也正生气呢,说你胡乱找借口请假,最后还是在那位演员口中听到的真相!”周凌语气严肃道,“当真是长大了,有主意了,不需要我们这些长辈的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