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很诧异地问:“不冷吗?”
“我跑来的。”卞睿安把额头伸到她面前,“还在出汗呢。”
“早知道就给你点杯冰的了。”时微用纸巾帮他擦了额角的汗,“不过时间还早,其实你根本用不着跑。”
卞睿安光是笑了笑,没说话。他当然知道时间还早,他之所以一路奔跑,与耳机无关,纯粹只是因为他想陪时微多待一会儿。
时微托着下巴,臊眉搭眼:“好烦,我不想去。”
她不想与母亲同行,也不想去墨尔本走亲戚。这些“不想”卞睿安心知肚明,但这个时候,跟时微讲道理是徒劳的,丝毫起不到开解作用。
于是他端起咖啡,跟时微碰了个杯,同时说了句俏皮话:“为什么?你舍不得我?”
“开什么玩笑呢?”时微睨他一眼,“凭什么是我舍不得你?”
“啊,”卞睿安恍然,“那应该是我舍不得你才对?”
时微登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再仔细一思量吧,看着卞睿安这张欠揍的脸,心头还当真浮现出了些许舍不得的情绪。她垂着脑袋小声咕哝:“反正也去不了几天,我很快就回来了。”
“去都去了,就好好玩吧。”卞睿安说,“否则白坐那么长时间飞机。”
时微挠挠下巴:“你哪天去爷爷家?”
“今天下午。”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所以你安心玩,回来太早家里也没人。过年期间你一人待着,我怕你自怜自艾到嚎啕大哭。”
“看不起谁啊!”
在卞睿安的百般挑衅下,她斗嘴兴致大发,很快将远行的焦虑和心烦抵消掉了。
两人在咖啡厅内激情争辩半小时,时微口干舌燥地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我该走了,你回去吧,现在回家还能睡个回笼觉。”
落地墨尔本之后的日常,与时微预计的差不多。
她在小姨一家面前表现得礼貌得体又伶俐,大家都特别喜欢她。表姐更是天天带着她出门玩耍,先是在城里打转,转厌了就转战大自然,上山、下河,摘果、爬树、游泳、冲浪,样样都不落下。
不过三四天功夫,时微就被晒得又红又黑,活像个拉美混血。
她自己是不介意肤色变深的,但她并不希望开学后,自己因为肤色问题被同学议论。于是她仔细计算了开学日期和自己的“复白”速度,决定暂别太阳,减少出门。
表姐对此却很不认同。表姐认为,一天不出门,等于整天都白过。于是两人只好各退一步,勉强达成共识,在第五天晚上,去海边溜达了一会儿。
太阳落山后的海风很温柔,带着咸湿吹在脸上,有点黏糊。
此时黑夜还未彻底降临,天上的星星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