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走神了吧?”周凌笑微微地看着她,“是不是在羡慕音乐剧的观众热情又用心?”
时微怔了怔:“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周老师的眼睛。”
“其实我觉得,乐团并不是你最好的归宿。”周凌看着时微,闪着一双并不年轻却十分明亮的眼睛,“你这孩子啊,个性太强,音乐也是一种自我的表达。我总觉得,在群体之中,你最亮眼的部分被压抑住了。”
周凌回忆道:“不瞒你说,直到如今,你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表演,还是二中校庆那回。虽然技术青涩、稚嫩,但我那天好像在你的琴弦上看到了火花,说是火花又不太准确,因为它的温度不高,更像是炸开的水。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表达你这么些年没长进,你的进步很大,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希望,你能找到更合适的道路。音乐家需要观众,观众也需要音乐家,你们之间,其实是相互渴求的关系。不用太过羡慕别人,你会有你自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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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时微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短暂地从齐春蕾的阴影中抽身了片刻,“其实,乐团的工作,我原本也只打算干到今年年底。”
“是么?”周凌有些惊讶,“那之后什么打算?”
“周老师认识唐宜年吗?”
周凌思索着:“你说的是那位制作人?挺年轻的,不到四十岁?”
“对,”时微点头到,“唐老师是《明日他乡》的音乐总监,负责配乐工作。他向我发出邀请,希望我可以加入他的团队,参与作曲、编曲、以及演奏相关的工作。工作时间也是比较弹性的,我想这样的话,我会有更多时间精力去深耕演奏水平,同时参加一些零散的个人演出,积累经验。”
“听上去是一条崭新的路,我没试过,不知道好不好走。但不管路况如何,风景总之是不一样的。”
时微讶异地眨了眨眼睛:“还以为周老师会说我心思太多,不够专注。”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古板?”周凌拍拍她的肩膀,“遇到困难,尽管回头找我,老师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不会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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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洁梅打完电话回来,就说自己临时有事,得去趟朋友家,就不麻烦时微相送了。周凌问她朋友家在哪个方向,庄洁梅一拍手道:“你跟我同方向,顺路!”然后转向时微说,“把周老师交给我吧,大晚上的,开车费眼睛,你也懒得去绕那么大一圈。”
时微笑吟吟地点了头:“那就麻烦庄老师了。”
在剧院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一辆黑色奔驰开过来,接走了庄洁梅和周凌。时微目送二人离开,然后缓缓转身往停车场去,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佝偻着身子,正在她的车屁股后面走来走去,好像在观察什么。
时微的心脏陡然提了起来,她佯装路过,缓慢走到车子后方。那个鬼祟人影看得认真,并未注意到时微的到来。时微侧着脑袋,探出视线将之好生打量了片刻,忽然就觉得这人的侧影有些眼熟。
她轻轻地、缓缓地,想要向他走近一步,哪知这时,男人猛然回头!时微吓得极速后撤,掌心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男人站直身子,简直像山一样高。时微下意识转身,非常生硬地扯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同时又委屈巴巴地想:要是今晚当真遇上麻烦事儿,卞睿安肯定会觉得是我自找!
如此想着,时微试探着卖出自然的一脚,只求暂时与身后这座山拉开距离。
“时微!?”身后传来喜出望外的一声。
时微迷惑着回头,居然看到段嘉木咧嘴笑着,毫不顾忌形象地冲到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时微睁大眼睛问。
“我来听音乐剧!”段嘉木兴冲冲的,完全沉浸在与时微重逢的喜悦里。
时微一颗心缓缓落下,这才缓过神来打量段嘉木。他至少比高中时期长高了十五厘米,大概比卞睿安还要高出三四公分,从头到脚花里胡哨的,像只开屏求偶的花孔雀。戒指、耳环,丁零当啷,发胶、香水的味道混淆在一起,时微走近他不过半分钟,头就已经开始隐隐发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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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见到段嘉木的心情也很不错,特别是与方才的忧惧之情做对比,段嘉木的面目就显得尤为亲切可爱。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还以为你一直都在奥克兰。”
段嘉木点点头:“之前是的,但我小姨四婚请客,上周回来参加婚礼,顺便走亲访友。”
时微愣了愣,也不方便额外点评别人的“四婚”喜事,想了想又问:“你盯着我的车看什么呢?”
“这车是你的!?”段嘉木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嘿嘿一笑道,“我不小心撞到了尾灯”
时微走到车尾瞧了瞧,回头就对他瞪了眼睛。
段嘉木一边摆手一边笑:“我负责我负责!明年的保费我也包了!”
“看把你厉害得,”时微骂道一半,感慨万千地叹了声:“你好像除了身高,什么都没变。”
“拐弯抹角骂我没长进呢?”段嘉木转了转手上的黑曜石戒指,“你倒是和以前挺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
“不知道。”段嘉木想了想说,“就是一种感觉。”
“替人打工久了,是这样的。社畜的气息和高中生当然不一样。”
段嘉木笑着摇头:“不是指这个。而且你哪有社畜气息啊,”他上下打量时微,“这叫艺术家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