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理摇头,“时机已到,不必再延。”
说着又使魏瑜琬调出司守治的来世,打算执行计划下一步。
司守治此世为一女子,她本家境贫寒,家中一切好东西都是她兄弟的,小到一枚鸡蛋,大到家中一切,而活计就是司守治的,扫地喂鸡洗衣做饭,司守治不服,没少挨打。
后来理朝建立,她可入学堂读书,司守治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祖母便说不允,“天上还有掉馅饼的好事?进去了官府来要钱还能不给?”
司守治第一次冲上去和她祖母打了一架,被她父亲抽得下不了床,她躺在床上,眸中满是怒火,她母亲还在旁边劝她,“你怎敢对祖母动手?这样的名声,以后可怎么找好人家?幸亏你祖母大度,对外说是她摔了一跤,你以后可要好好感谢你祖母。”
感谢个屁,司守治气极,心想那老太婆维护她的好名声是为了卖个好价钱,谁稀罕?不过司守治确实沉寂了下来,沉默地干活,在家里一言不发,直到一日,村中热闹起来,说是女帝有令,若送家中所有女子去学堂,则家中男子亦可入学堂。
司守治站在人群外,看着从前一脸鄙夷的老太太们,皆兴奋起来,抱着亲亲孙儿,恨不得明日就送入学堂中,她突然笑起来,太好笑了,同一个学堂,女子要去就是祸,男子可去就是福。
但是,总归是好的,司守治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学堂,在这里,她发现,学堂更偏向女子,这个发现让她空前兴奋起来,她努力学习,表现全优,女县令亲自见了她,并赠她金银,送她去郡府学堂读书。
到得郡府女子学堂,司守治还是最努力,可以称得上头悬梁、锥刺骨,于是又被赏识,被送至京都学堂,在这里,她甚至见到了一直处于传言中的海楼大人,她以海楼为目标,更加勤勉,又得海楼赏识,已在陆昭那里留下印象。
陆理拨去千里镜,问起陆昭此人,陆昭笑道,“此女出身贫寒,却不愿服输,由县至郡,由郡至京城,她坚持女本位,说话做事由自身出发,竟无丝毫为男子考虑之风气,海楼言极为难得,日后可接她的班。”
“姐姐,可是她有问题?”
陆理摇头,“没有,只是我需用这个人。”
陆昭立刻点头,“好,姐姐使赤刀来接人,我会和她言明配合姐姐。”
陆理挂断千里镜,沉默许久,因后女虐杀之,陆理对螭壬神魂司守治的来世只设定贫寒女子,没想到他自私自大的本质和贫寒女子的身份最终混合出如此励志的人生。
良久,陆理笑了,所以天下女子输在何处?已然明了,就输在太无私太自省,甚至奉献自我成全他人,而这,是男权社会刻意引导的女子美德。
毕竟最毒妇人心为指责,无毒不丈夫却是规劝。
司守治转世得知女帝召见,内心惴惴不安,等听女帝言,神仙要见她,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忐忑至幽冥,神仙却不与她废话,只问她吃不吃人,她震惊中尚未回话,就见对方施展法术,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再醒来,他已经身处天宫中,回到下凡处,作为螭壬神君的记忆,成为司守治的回忆,还有最近一世的轮回,三世故事,皆于脑海中浮现。
螭壬颇有些不知所措,他环视四周,熟悉又陌生,曾经下凡前,他是肩负神界使命的,如今他归来,心中却有不同的疑虑。
守着此处的仙官躲懒不在,螭壬得以梳理自己纷繁的思绪,待仙官姗姗来迟,看到螭壬神君却是一惊,急忙上前请罪请安,看螭壬并无怒意,又是一喜,急忙派小仙速去禀报天君天后。
螭壬并不理会,他脑海中的画面依旧混杂翻腾,流转间,最终停留在陆理的脸上,螭壬觉得她很面熟,似乎见过,于神识中仔细搜寻,却在对应上时猛的一惊,他不由后退一步,是她!
心中正起惊涛骇浪,手腕却被拉住,“大哥才归来,这是又思凡间了?”
是玄离神君,他说着话往螭壬身后看,只见池中云雾缭绕,神仙穿过便会失去神识,转入人间,归来也需重新穿云而入,算是历练完成,玄离嘴角的嘲讽十分明显,他确实没想到他这个哥哥竟然能从此处归来,他以为螭壬定是只能通过作弊回归神界。
来的倒是快,只怕一直盯着此处呢,螭壬神君面色微冷一把推开他,站定笑道,“二弟多思,不过久不归家,近乡情怯罢了。”
天后已听闻消息,匆匆赶来,她绕过玄离,看着螭壬喜极而泣,“螭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一切都好?”
螭壬行过礼,道过好后,并不多言,不一会儿,天君也赶来,并不关心这个儿子,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夕雪和憺蛄究竟去了何处?人间如此巨变,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螭壬尚未回答,天后已然先怒,“陛下厉害极了,堪比天道,何事不知?何人难寻?起卦去寻便是,少来为难我的孩儿!”
“至于人间巨变,陛下这话更是可笑,人界本就不归我们管辖,是陛下太过贪心,如今连幽冥也一并丢失,幽冥界人界若是一体,陛下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还是少推托,快想办法吧!”
旁边的仙官默默退下,只恨自己不能瞬移千里之外,玄离神君脸色突变,但他不敢说话,天后急了可是会打人的,而且,他乐得看天君天后吵架的笑话。
天君气极,指着天后,“你!你!人间泼妇!毫无妇德!”
天后笑了,“陛下,人间泼妇可是已被美化,毫无妇德也是可被宣扬,道德和女德陛下可分清楚了,别骗人骗久了把自己也骗了,我还说,陛下方才跳脚的丑态简直就是人间泼夫,陛下面对久未归家孩儿的丑样更是毫无父德,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