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理和后女对视一眼,后女指向其中一条,“此条该通往幽冥。”
于是两人操纵着那缕气运往另一条而去,只见其逐渐回升,钻出地面之时,到的地方天色昏暗,遍布乌云,后女传音与陆理道,“此处乃魔界。”
哎呦,陆理好奇地四处看看,这可是她念叨了很久的目的地,这一路上时时有惊喜,处处是意外,没想到最后还是追查到了此地。
看来这偷盗气运之事,魔界只怕也有参与。
两女并不停留,只是一探,很快前往幽冥,重建生死轮回之秩序,魔界之事,便先按下,倒是司守治,寻了户贫苦人家,送他真投胎去了。
要打仗,自然要传司云深觐见,司云深每日里忙得脚不点地,但又充实快乐,她有自己的丞相府,有自己安身立命的资本,再好不过。
陆昭在花园里见她,她正修剪着花枝,司云深进亭行礼,“臣叩见陛下。”
陆昭示意她坐,先说道,“贵郎最近心思忧虑,你一会儿去瞧瞧他。”
司云深急忙应是,心下无语,她哥肯定又在争宠,真麻烦,陛下已有皇夫,他一个贵郎肯定不能越过皇夫啊。
“洪庆可能快不行了。”陆昭突然道。
司云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算是比较得宠的公主,可早和司家一刀两断,叹道,“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是至尊君王’,后来我渐渐长大,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他是帝王,所以可做任何事情,哪怕他放弃边关,哪怕他滥杀无辜,哪怕他恩将仇报,只因他是帝王,便理所应当,可我读史,若帝王如此理所应当,那被批判亦是理所应当,可他又不同,他自称帝王,实则满脑情爱,谋略更是可笑,可又无法忍受旁人指点,大搞文字冤狱,叫人不耻,那时我心中常暗道,大约他太过无能,只有一层帝王身份可以吹嘘,所以如此。”
一口气说完,心中突然一跳,陆昭此时亦是帝王,司云深急忙跪地,“陛下恕罪,臣不敢妄言帝王心术,只是从前揣度家父,略有所得。”
陆昭取一支花,插在司云深鬓边,扶起她,“不错,花趁人,人映花,云深,我哪里就这么小心眼了,洪庆是你父亲,你对他自然熟悉,这是好事,你说,此时可是开战的好时机?”
司云深心中转过些念头,笃定道,“从前是四皇子五皇子争锋,如今司家只余大二三皇子,他们才干都一般,性情更是退让,吞几座相邻城池,不成问题。”
陆昭笑着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丞相,朕曾言十年内吞并两国,一统天下,此时,正是朕等待的大好时机,你协助阑山,做好后方工作。”
司云深急忙应是退下,去探望司守信。
陆昭的话给她很大的震撼,她觉得陆昭有些急功近利,可又担心其余两国联合对付理朝,此举虽大胆,却有成功的可能,司云深心中叹道,如今有了国本,也怕动摇,像最初,打下就是赚到,大不了从头再来,她呀,还是少了些冒险精神。
司封两国大打舆论战,把理朝贬得一无是处,什么乾坤颠倒,阴阳不分,甚至说陆昭是靠吸食男子精气成型的龙怪,海楼是母狐狸精,阑山是母老虎精,她司云深是只母耗子精。
想起这件事,司云深心里就来气,大家都是妖精,凭什么那三人或尊贵或美貌或魁伟,单单给她编只母耗子精?就因为她聪明?
司封两国都是男权,天然抱团,确实是速战速决更为合适,思忖间,已至司守信殿中,司云深行礼,“给贵郎请安。”
司守信摆摆手让人都下去,这才道,“妹妹快起来。”
司云深坐下看他,“贵郎最近清减了,可是苦夏之故?”
司守信颇有些低落,“宫里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只有我,膝下空空,最近喝药多些,不大爱吃饭。”
司云深劝道,“陛下的心在贵郎身上便最为可贵,至于子嗣,不可强求,如今不论是陛下所用女娲篮,还是人间所用海马袋,都是女子怀胎后男子养育孩儿,两方缺一不可,哥哥还是别喝那些苦药汁子,无病生三分,子嗣一事,缘至自然来。”
司守信叹气,“陛下的心能留几时呢?我听宫中女官说,男子过了而立之年,便大不如前,可那时,女子正是春秋鼎盛,宫里不会缺十几二十岁的男子,那时,我失了宠,没有孩儿,也就只能等死罢了。”
“哥哥”,司云深皱眉,决定把话说清楚,“我们是司家皇室,司家皇族一日不亡,你便并不适合拥有孩儿。”
司守信猛的抬头,“你是说,陛下不让……”
“哥哥!”司云深提高声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司守信便不说话了,他沉默许久,突然道,“爷爷太爷爷托梦给我,骂我自甘下贱,可我不懂,当初在幽冥界,是他们如此教导我行事,怎的如今又托梦给我,我便说‘爷爷,太爷爷,不是你们教我这样做的吗’,谁知他们便不来了。”
“我爱陛下,爱到甘心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可是一个人日子太难为,我每日里只会想,今日陛下来还是不来,明日呢,后日呢,若她来了,我便欢喜,若她不来,我便嫉妒,夜间怎么也睡不着,她是不是拿那些哄我的话去哄旁人?”
司守信红了眼眶,“母妃那时大约还是不爱父皇,父皇来,她高兴,父皇不来,她也不恼,我还是不够大度。”
看着司守信垂首丧气,听着他的男德发言,司云深恍如隔世,对调不过如此,所以从来没有女性该如何,男性该如何,从来都是弱者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