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痴痴地看着梁代文,怎么会有人在英雄救美的时候一本正经地阐述分析过程。他脑子里除了海马体,是没有杏仁核吗。看着梧桐树影和冷风吹掉的树叶,她突然说,我不是很想回去。
“不想和我住了吗。”
“没有没有。”顾逸甩了甩头:“今天心情不好。”
梁代文伸出手捏住了她的鼻尖:“算了,太冷了。”
不到两公里的距离,街边的酒吧正是生意最热的时候,而临近家里的两百米逐渐安静。顾逸忍痛走回家,连澡都没洗就倒在了沙发上。梁代文看了她几秒,在原地像《神庙逃亡》一样僵直地转了几个方向:“我是不是该给你条热毛巾。”
“没关系。你去睡吧,我醒酒了自己去洗澡。”
梁代文却一屁股坐在沙发边,只给她了个后脑勺:“我怕你呛死。”
房间暗暗的,梁代文只留了厨房那边的小夜灯,顾逸半眯着眼睛,就看着梁代文在光里规整的短发和平滑的后颈,抬起头还碰到了脖子上的小绒毛。这大概也是她醉酒之后能做的最出格的动作了,她不想再一个月工资没了之后再被赶出去。
眼前的人好像打了个寒颤,不戴眼镜也知道他起了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都在我最倒霉的时候出现。”
“没关系,我体会不到你丢脸。”
顾逸想说,你说出这句话不就是知道我在丢脸了。
机器人梁代文丝毫不提,只自顾自地讲,可惜上海不允许自行车载人,不然我可以带你骑车兜风。不过我猜你可能会睡在车上,毕竟酒品不好。所以可能要考虑跨坐在后车座,一只手可以塞在我口袋,这样你睡着了也不会掉下去,我可以一直骑到你睡着。
“你不如把我栓在你裤腰带上。”
临近睡着,顾逸看着沙发边靠着的梁代文,眼睛逐渐眨不动了。但有热毛巾擦过她的脸,没有谁对她这么温柔过,妈妈也没有。最后一个念头闪过,似乎有几万个辗转黏腻的爱情修辞划过脑海,刚想抓住一句,梁代文把毛巾糊在她脸上接电话去了。
顶着那坨逐渐变冷的毛巾,顾逸自言自语:“我还真是睡在你沙发的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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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体质永葆年轻,没有温度的人不伤心
最近ounce的抽选逐渐放松,顾逸上了几次,梁代文都没有来。那天喝多了之后,她一早回复了hr的邮件,说罚款直接用第十三薪抵扣吧,也不用分期了。
长痛不如短痛。顾逸最近晚上下班到ounce吃花生充饥,顺便看其他人的开放麦。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为了余都乐——他一直当成神邸的今夜八零后停播了,从此投稿无门。开放麦一周三场,余都乐练了段子就是为了有个官方渠道证明实力,现在只能供自己娱乐。
2017年,两个相依为命的脱口秀演员,并肩在ounce叹气。同样都是深夜脱口秀节目,国外的节目可以输送演员到剧场,到演播室,国内能把演员从酒吧输送到幕后大概都需要年。除了在网上发短视频能快速被人知道,大多数的演员只能蛰伏在野生文化的酒吧里——随性和微醺氛围是无可替代的。
顾逸倒并没有很难过,只要能登台她都开心。她搂着余都乐的肩膀:“别伤心了,大不了去做老本行,你做后期的水平全上海挑不出几个。而且现在不是还有其他的吐槽类综艺嘛,真想投稿还有机会。”
“别安慰我了。”
“天啊,这么多年老朋友,不关心你我关心谁。”
摆完了桌子的余都乐回过头:“顾逸,你最近整个人爱都要溢出来了,在梁代文家住是有多甜蜜,催产素泛滥简直。”
催产素aka爱情激素,一直是余都乐讽刺顾逸的梗,那是顾逸第一次被观众投诉,因为互动的时候用了这个词,男观众觉得对自己冒犯过度。后来只要谁被生活捶了,余都乐就会拿出这个词津津乐道,顾逸也明白,余都乐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把被扣工资的事放在心上。
但眼下她的确笑不出来,年底了,她一分钱都没攒下,从梁代文家搬走的路越来越远。打喷嚏的功夫,余都乐把外套扔在她头顶,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苏州广电做联合项目时候那个宿舍,当时你洗澡我还要给你守门。
顾逸笑着说当然记得,那个儿童节目听了一个月苏州话,住在老城区里一个乡镇招待所都不如的宾馆,门外面是个锁,里面却只能用门闩。当时你住三楼我住四楼,洗澡只能用盆接热水,每天都在倒数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倒霉项目做完。
“那会儿实习工资一个月一千四都熬过来了,现在算什么,如果真的没钱,我借给你就是了。”
“算了,招商银行每天都在给我发闪电贷,我犯不上破坏友谊。”
虽然和余都乐是老交情,但顾逸知道余都乐不是可以共患难的人。他讨厌一切需要承担责任的场合,友谊和爱情都是。从小随父母出差被种在全国各地读书的他,并没有对感情渴望稳定,反而极度恐惧牵绊,只有和他完全没有利益纠葛才能维持相对稳定的关系。余都乐偶尔抛来关心,顾逸都会得体地接住,然后回馈他轻松的没有负担的感谢。但顾逸也会占余都乐的小便宜,比如在失恋的时候讹上一顿饭,或者赖上他去看hippop的演出门票,再在自己编不出梗的时候叫他喝酒,算不上撒娇也够不上男女关系,但她需要一些装作软弱的事情留在余都乐身边,这样就会友谊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