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片刻,无奈地笑道,“是我的错。想来你惯于暗自揣测我的情绪,部分根节便在此处。”
“那些时候我脑子里大多思绪散碎,还未被我整理分明。我不习惯说那些散碎的话语——”我卡顿片刻,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继续道,“不过,因为此事让你感到不安,就因小失大了。你以后再问我的所思所想,我不会再瞒着你。”
“真的?”他再度确认道。
“真的。”我肯定地点头。
然后我就得到一个乐于投喂我各种食物,并且还非要我品尝之后来一句感想的另一半。
——其中不乏许多我以往便吃过的,也被他拿出做试验般的严谨架势,全数堆在了我面前。
其余种种衣食住行,自然也如此。
以往那个沉默中替我备好一切事物的妥帖爱侣摇身一变,成了事事都需我点头看过才会去做的木楞笨拙之人。
我在无奈之余,也放任他对我的试探,只不过在情绪逐渐被这些东西拖得麻木之际,还是腾出心思问了他一句:“这里许多事物在我们的世界也有,你为何还将它们拿到我面前来?”
“那不一样!”他振振有词道,“这些东西我都弄不清楚你喜不喜欢,当然要让你再试试了!”
“……”
我可有可无地点头,任他继续扫荡般的举动。这也就是在幻境之中了,若他现实也如此表现,恐怕得惊掉一地人的下巴。
家里的猫儿在确认自己无可撼动的地位之后,将自己压抑的那些小心思都展露了出来,家里更被翻了个底朝天。
可每每看到他兴致盎然的模样,我心中那点小小的不愉也在悄然间消磨了,只当陪他来一次难得的度假。
他以此试探我的诸多喜好,我有学有样,也让他一一尝试了个遍。
“怎么会这么辣?!”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我塞了一口地狱辣的关东煮,见他辣得直找水喝,我只冲摊主笑笑,付了双倍的银钱,谢他看懂了我的手势,多加了几倍辣椒。
虽然说了不会与他计较,但我也得想法子报一报这几日尝到许多古怪口味的仇。
这里却还得多嘴一句,我对宇智波的嗜甜叹为观止。这几日间每每见他吃些甜得发腻的食物,却尤嫌不够,往往还在其上额外加些砂糖蜂蜜之物,吃完还意犹未尽。
直看得我心有戚戚焉,对那些甜食愈发敬而远之。
“你是故意的!”不知从哪寻了冰块入嘴,他回到我身边,一脸指责。
那串辣到他无法忍受的关东煮我自然也吃不惯,早早便拿它喂了垃圾桶。此时面对他的指责,我淡定地点头道:“是啊。”
“扉间,你太过分了!”他小声嘶着气,也不忘继续声讨我。
“嗯。”我照例全数收下,吃准了他拿我没办法。
“你就是仗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一脸不甘。
“嗯。”
那日的谈话还算有些效果,至少以往他不会如此明着“指责”我。在知晓他心中症结之后,我心中那点小小的见他出糗的恶趣味倒蓬发了起来,刻意在日常中多展现了几分情绪。
也许我表现得愈发鲜活,他心下才会愈发安定。
幻境中的时光是美好的,那些被打成废墟的现实、笼罩着整个世界的幻术、腐烂的木叶、几近灭族的千手和宇智波……种种麻烦都被我们抛到了脑后。
只不过这个幻术是我借了战场上数人的记忆捏合而成的,到底无法同真正的世界一样,总有许多模糊和疏漏之处。偶尔游玩一番尚可,时日久了便会因其中太过明显的幻术痕迹感到无趣。
他陡然勃发的兴致也只维持了不到一周,在我们探索了幻境中所有不同于我们世界的地方后,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此时我们坐在海边——我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海边。落日的余晖铺满海面,一阵又一阵舒缓的浪潮吻过我们的脚踝,海风将黑色和白色的长发编织在一起,我坐在他的膝上,与他一道看着漫天云霞。
“真不想出去。”他低声在我耳边抱怨。
“那就不出去。”我十分无所谓。
他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幻境中的时间是我们指尖的玩物,朝夕可成永恒,长生也只在一念之间。
“不行。”他慢慢地顺着我的长发,扣着我的十指摇了摇,“你的身体支撑不下去了。”
他说的是那具秽土转生的身体,幻境中的时间于外人而言只过了一瞬,但对于真真切切身处幻境的人来说,则是真实渡过的日夜。
我那具身体早在他寻到我时,便生出了许多裂纹,想必如今离彻底崩毁也不远了。
“无碍。”我随意道,“届时以灵魂状态存世也没什么,你看得见我就够了。”
“不要。”他断然拒绝,“他们也该见见你,也该知道你非此世的千手扉间。”
“为什么?”他恨不得我离此世之人远远的才好,怎么突然?
“那个人是叫大蛇丸吧?”他突兀道。
看来地下室那番指责被他知道了。
我无奈地点头。
“还有柱间。”
他忽然提起大哥,我尚且摸不着头脑。
他陡然笑了出来,满含煞气道:“他怎么能那样指责你?我与柱间也好久没有打过架了。”
“……你开心就好。”我干巴巴道。
虽然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但他为了我去找大哥麻烦——不,他现在比大哥强太多了,肯定是大哥单方面挨揍。
“扉间,你说过这里的事全权交给我处理的。”他一转话锋,提醒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