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小陈委婉提到能不能把保镖调回来:“虽说陆总安排妥帖,但今天这么多人难保有一两个浑水摸鱼的……”
“出去。”
小陈瞬间噤声,小跑着离开。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按照老板的意思一个字一个字践行,不多做也不少做,霞姐的下场还在前面摆着呢。
房间再度静下来。
跟小哑巴待久了,相信没有一个人会不习惯‘静’。她的爱好也是静的,不是画画就是看书,伤手后多了个发呆的兴趣,经常在花房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孟秋阳偶然遇见过,那时只不耐烦地说了句‘看坏眼睛没人管你’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小哑巴吃东西吃得很少,吃什么都是一两片,好似舌头尝了点味道就完成一天的进食任务,看得人十分火大。
孟秋阳向来不屑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曾让阿姨做一整桌荤素搭配的饭食逼她吃两碗。
后来隐约记得阿姨说小哑巴哪里不适请了医生过来,孟秋阳当天夜里有拍摄活动,看她吃完就走了,第二天见到一个面色苍白但没有大碍的小哑巴,孟秋阳也就懒得过问这事。
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平日根本不会在意的生活碎片在这一时刻被某种漩涡拉拽着拼凑,房间甚至静得过分了。
孟秋阳的脸色与记忆中的小哑巴越来越贴近,她阖上眼急促呼吸着,落在桌面的手早已用力握成拳。
——外面的吵闹终究破坏了这种能令她片刻放松的‘静’。
等不来了,不等了。
她该想,扶萤那么快跑到国外去干什么呢?仅仅担心她对她下手?怕是有了小哑巴的下落,藏着掖着不肯给她吧。
不想给就可以不给吗?楚家可整个都在这跑不了呢,到底天真到什么份儿上以为她不敢动姓楚的?
小哑巴不是喜欢去医院看扶萤么?她就在医院等着她好了,先前抓不住统统是他们废物,她在那小哑巴才不敢跑。
打定主意,孟秋阳呼吸平稳下来。她该去楼下宣告一切结束了。
正在此时,眼皮被凉凉的东西轻轻碰了下。
孟秋阳浑身一僵。
似是畏惧碰碎这一层梦境,欲抬起的手被死死克制在原地,浅淡散开的木质香提醒她另一人的逼近,却无法唤醒她的任何防御,纵容着、无奈着任由那人微凉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同一温度的柔软在她脸上轻蹭,像是犬类表达亲昵的方式,直接又笨拙。
与此同时,眼皮上清凉的东西仍未离开,是一种半指宽的蕾丝带子,应当用来装点礼服腰际或肩膀——
居然被这人悄无声息系在她眼睛上。
但孟秋阳还是没有反抗动作,睫羽颤动之下慢睁开眼,眼前一片纯白朦胧。
镜子里璀璨夺目的光宛若在闪烁着象征梦境即将破裂的预警信号,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弯腰的那人吸引。
凑到唇边的绵软带着点点不熟悉的香气,轻而易举封住了她的声音。
是一个含糊的、隔着花瓣的吻。
她感受不到那人体温,却毫无疑问沉浸在那人气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