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不免又想到了楼下那个小女人,那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此时此刻一定是认真的与同事、客户周旋着吧?和龚悠芳一比,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就轻松多了。
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起并看了不来电显示,微讶之后露出了笑容,这算心电感应吗?
「我是周天纵。」
「喂喂,周天纵?我洪玫瑰啦!」
「嗯,我知道,听得出来。」声音还是那么有朝气,彷佛随时随地都精神奕奕。
「喂,你不是要找房子吗?早上我要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房东,他跟我说住我隔壁的那个人上个月就搬走了,你要不要住进来啊?你要的话我就赶快打电话给他,我们那里的房价很便宜,很抢手的!」
「就在妳隔壁?」周天纵剑眉微微挑高,嘴角彷佛带着一抹算计的微笑。
「对啊,就是我们那一层楼啦。我们那附近交通很方便,看你是要搭公车或坐捷运都可以,就剩这么一间,要不要?你到底要不要啦?」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就妳隔壁那间。」
「好,那我就赶紧打电话给房东。你看你什么时候要搬过来,今天我有排电访可能不行,不然明天怎样?明天我有空可以帮你搬。」
「能给我房东的电话吗?我亲自和他谈好了。」他拿起桌上的钢笔,记下房东的电话。「妳帮了我一个大忙,玫瑰。」
电话另一头的人慢了半拍才说道:「天、天纵,你千万别这么说,大家出门在外,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嘛。」她在叫他的名字时,舌头彷佛要打结了。
周天纵几乎可以想见,当她听到他直唤她的名字时,那张可爱的脸会有多么无措。
一直到通话结束后五分钟,周天纵的嘴角仍是止不住的微笑。
他起身俯视那一大片落地窗外的景色,蔚蓝的天空下,这个名为台北的城市,今天因为有了一朵玫瑰,一切都变得很不同。
「天纵!」身后的门又无预警的被打开,周天承就这样大刺刺地定了进来。「想不到周特助竟有这番闲情逸致看风景。」他冷哼道。
「下次进来前请先敲门,这是基本的礼貌。」他缓缓转过身,对于堂弟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要不是爷爷要我来找你,我压根儿就不想靠近这个地方。」周天承一脸的不甘愿。
「哦?爷爷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那就要看是不是有人嘴上说不计较一杯酒之仇,暗地里却找爷爷告状啊!」
周氏企业董事长周火树白手起家的故事,在台湾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火树今年八十五,身体的健康程度,从他每年在员工运动大会上脸不红、气不喘的跑完三千公尺便可得知。他是个殷实的企业家,一向秉持着以人为本的理念在经营企业。
周火树一直到八十五都还没交棒,其实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也观望了许多年,但三个儿子的能力让他无法放心地将棒子交出,深怕一个不小心,他辛苦建立的周氏企业就会毁于一旦。于是他将眼光放远,决定接棒者不一定要是他儿子,孙宇辈中人才辈出,只要孙子有能力,他就会直接交棒给孙子了。
此刻,这个平日忙碌不得闲的老企业家,居然一反常态的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大楼的玻璃帷幕映照出他一手建立的周氏企业。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火树敛去眼底所有情绪,「进来。」换上了大企业家不畏风浪的沉稳表情。
「爷爷。」
「爷爷。」
周天纵和周天承两个堂兄弟走了进来,在周火树的办公桌前站定,僵直的身躯彷佛在等着训示似的。
「你们俩那边坐。」周火树指指旁边的沙发。
既然要他们俩落坐,显然是打算要和他们长谈,周天承和周天纵互望了对方一眼,有默契的分别在沙发两边坐定。
见到他们泾渭分明的动作,周火树长叹了一口气,「我最近想了很多有关周氏的事,也该是让你们年轻人接班的时候了。」
周天纵十分沉得住气,静静的听爷爷接下来的指示。
周天承俊眉微皱,「爷爷,你要谈这种事应该要找爸爸和伯父他们一起来比较好吧?」周天承从不以为自己会是集团接班人,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心底已认定爷爷要把位子传给周天纵了。不行,他得阻止!
周火树抬起手示意周天承不要发言。
「我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重,我比你们更清楚。听我说,今天之所以要你们两个来,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是我属意的接班人选。」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两个孙子,「我最近会开始为你们两个的一言一行打分数,你们自个儿要有心理准备。」
周天承毫不掩饰他吃惊的程度,「爷爷?」
周天纵的脸读不出任何思绪。
「我这一辈子全花在周氏上了,如果说周氏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为他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对象……」大企业家的眼神,飘得很远。
洪玫瑰定到一楼房东住处,想先向房东拿钥匙,准备在周天纵搬进来之前,先把他的房间里里外外清扫一遍。
「哎呀,这个房东怎么变凯了?啧啧,连灯泡都换新的了,还换了这么一大盏!这种灯泡很费电吧?」她抬头,惊讶的发现坏了好几个月的灯泡此时又大又亮的在她头上发光。
「砰砰!」她敲敲房东的门。「我是五楼的洪小姐,要帮我朋友拿钥匙,他今晚会搬过来,我想先帮他打扫一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