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娘一出手便买下五个酥饼,其他人便也好奇地凑上去,“小娘子,你这酥饼咋卖的?能尝一口不?”
何娘子笑着应和,“十文钱一个,大家可以尝过再买!”
……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何娘子数了数框中的酥饼,还剩十三个,后面来的这些客人都是一个两个的买,没有再碰到像一开始那个大娘那么爽快的顾客了。
今天一共赚了一百七十文,何娘子拿了一个酥饼和旁边那个卖菜的老婆婆换了几个冬笋,她家的菜园里没种这个,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妹妹最喜欢吃的便是清炒冬笋,以前何娘子手里没钱,现在挣了钱了,自然不能再委屈妹妹。
快到晌午时,何娘子吃了一个早上揣在怀中的烙饼,又立刻叫卖起来。
街上的行人已经渐渐散了,何娘子喊了一个上午,早就累得不行,但为了挣钱还是卖力地喊着,忽然街那边传来一阵急匆匆地马蹄声,纷沓而来。何娘子抬起头,却见来了一群身穿黑色官袍,腰间佩刀的捕快朝这边跑来。
为首的一人头戴银冠,浓眉黑眸,挺鼻薄唇,轮廓分明,是个难得的好相貌。
何娘子不得不承认,她走了这一路,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却没有一个比他长得更英俊魁梧的男子。
见一行人朝自己这边奔来,何娘子有些混沌的脑袋立刻便清醒了,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想给那些人让位。
但坐在地上太久了,腿有些麻,刚站起来时腿软打了个趔趄,竹筐里的酥饼差点扔出去。她忙站稳,将自己的酥饼护好,发麻的腿往旁边挪了挪,给那些大人让位。
那些大人早在何娘子站起来的时候便到了门口,将她有些滑稽的行为全都收在眼底,马儿鼻孔喷着白气,焦躁地在原地踏着步,捕快们勒着缰绳,垂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整个街道都安静下来。
何娘子往旁边挪了挪,低着头,心中竟然有些难得的紧张,因为自知理亏,声音不自觉低下去,她小声道,“大人,可以过了。”
为首的那人高坐在马上,不发一言,空气死一般的寂静,何娘子心中打起了鼓。纵然她平日里再大胆,也深知民不与官斗,况且此前她从未和济阳城的捕快打过交道,也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脾性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为首的那人才出声,眼眸冷锐,声若寒冰,冻得人心都僵了,“在县衙门口摆摊者,罚多少?”
身后立刻有捕快接话,“五十文!”
“在县衙门口高声喧哗者,罚多少?”
“回大人,五十文!”
“阻拦官府办案者,罚多少?”
“一百文!”
周亭山坐于马上,垂眸看着那个面露惊诧的小脸儿,冷声道,“姑娘,交钱吧!”
何娘子震惊,声音也大了许多,“什么?”
她辛苦一天才挣了一百七十文,这位大人嘴皮子一动就要罚她两百文,凭什么?
再说了,前两条就算了,最后一条又是什么?她什么时候妨碍他们办差了?凭什么要罚她钱?
兜里这些钱是她妹妹的救命钱,她可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充公了,因此即便她内心有些胆怯,还是大声质问道,“凭什么要罚我的钱?我不过是在这里做了一会儿生意而已,也没耽误多少事情,你们就这样罚我!”
她说得言辞恳切,字字珠玑,但奈何为首的那个捕快看都不看她一眼,骑着马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只留下刚刚答话的一个一个捕快留在她面前等着收钱。
那捕快翻身下马,面上挂着笑,伸手在她面前,“姑娘,交钱吧!”
何娘子抬头看他,这人容貌亦是英俊的,一双眼睛带着笑,让人很难生出讨厌的心思来,但想到面前的这些人罚了她两百文,何娘子便瞬间没了欣赏美色的心思。
她护着自己胸口,耍赖道,“不给。”
不顾捕快诧异的脸色,她扬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就这么朝一个小女子要钱,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不过是占了一会儿地方而已,竟然就要狮子大开口,要罚我两百文,真当县衙是你家开的不成!再说了,我在此处摆摊,未曾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出,凭什么要罚我?你们罚我,根据的是哪条律法?写在何处?翻出律法文书来让我看看,不然我可不认!”
她说话的声音极大,还给这些捕快扣了一顶大帽子,总之一句话说来说去,意思就一个,不给!
眼看周亭山的身影顿住,何娘子心中一松,觉得这方法是有用的,想着这些大人约莫是和济阳城内的老百姓都是一样的,都要脸,反正她今天已经没脸了,索性无赖到底,再说了,比起妹妹的医药费,这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便继续道,“你们济阳城的官差官威都是这么大的吗?我看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只会逮着我一个小女子欺负!你们无凭无据就要罚我钱,我是不认的,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话音刚落,却听到为首的那个大人似乎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飘荡在空中,很快就被风吹散了。他冷声道,“可以,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怎么能不满足你。”他扬声道,“周照!”
站在何娘子面前的捕快瞬间应了一声,“在!”
“把人抓起来,关进牢里。”
周照犹豫了一下,但知道周亭山的脾性,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是。”
何娘子脾气再大,毕竟只是一个小娘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是一个成年男子,且有着功夫的人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捉住了,何娘子心头的火气更盛,看着前方骑马的宽阔背影,恨不得吃了他。可惜整个人被抓住,动弹不得,她挣扎着嚷嚷道,“放开我!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