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亭山冷眼一扫,他忙磕头,身子抖起来,“我说,我说。今天是王老板让我们过来的。他吩咐我们把郑氏带走,不要伤害了她,我们刚想进门,几位大人就跳出来了。”他不住地磕着头,“大人饶命,我们连郑氏的面都没见到,根本没机会伤害她啊!”
见事情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周亭山没有惊讶,他又问,“那王瑞可还吩咐些其它的什么?”
那个人咽了咽口水,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周亭山慢条斯理道,“是想我请你说?”
那人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不说也是死,倒不如把话吐落个干净,“来之前,我们老爷吩咐,若是路上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了梁城主的人,一定要躲着走,不要把郑氏给暴露了。”
“哦?”周亭山倒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些事情,王瑞这样吩咐,看来他和梁志之间已经有了嫌隙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嫌隙是因为郑氏才有的,还是在十几年前因为狗儿的死便产生了呢?
他淡淡道,“把他们刚刚的话都记下来,人都看好了。”便大步出了牢房。
忙活了这么一通,周亭山回到屋里,坐到椅子上,突然赶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今日王瑞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动手了,阵仗闹得这么大,不知道事情会不会穿道梁志的耳朵里,他又会不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周亭山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身子后躺,靠在了椅背上,这些年来,自打他来到济阳城之后,便每日忙于公务,未曾有一日喘息的时间,心中早就已经厌烦了。眼下他已经给太子去信,让太子那边调拨人手,去查查当初王瑞运送的那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应该再有几个月事情便能了结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周亭山忽然看到桌上的那盒点心,突然想到,不知道何娘子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等到天黑,王瑞还没有等到人回来,不仅有些心焦,按照时间,自己派出去的人早就该回来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
“老爷,大事不好了!”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响起,王瑞不悦地看向来人,“出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地,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来人是常年跟在王瑞身边伺候的小厮,随安。
随安喘了口气,“大事不好了老爷,今天派出去的那些人和捕快在城东打起来了。”
“什么!?”王瑞从椅子上坐起来,皱眉道,“那他们现在人呢?”
随安道,“他们本来就快打赢了,但后来周大人一来,他们就都输了,现在人都被抓走了,都在衙门中关着呢。”
“都被抓走了?”王瑞顿坐在椅子上,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人都落到了周亭山手中了,还能会有好下场吗?”
他没想到,周亭山居然早有防备,一早便派了人在那里等着他,现在人赃并获,他是跑不掉了。王瑞气得捶了一下桌子,知道自己会输,但没想到输得这么快,那个周亭山果然是个难缠的!
王瑞又问,“他们打起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都知道了,我们的人是刚要进郑氏家,那些捕快便窜出来了,我们的人来不及躲避,只能迎战,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城中都在传刚刚有人闹事呢?”
王瑞心中一紧,这件事都传出去了,那梁志那里……
刚这么想,便听到有小厮来报,“老爷,梁城主身边的袁师爷现在在门外,他说有点事情要找您商谈。”
王瑞心力憔悴,但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便见小厮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袁师爷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但保养得当,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稠衫,三九寒天,他手中还拿了一个扇子。
王瑞知道他是梁志身边的心腹,不敢怠慢,忙迎上去,“袁大人请坐。”
袁师爷生得很白,像是营养不良似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盯着王瑞,却什么话都不说。
王瑞心中打鼓,但还是将人奉为上座,知道他喜欢喝茶,又命人将上好的龙井拿出来,亲自给他沏上,明知故问道,“不知袁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袁师爷哼了一声,却并不答话,视线扫过屋内侍奉的小厮,王瑞立刻心领神会,“你们先下去吧。”
“是!”
等门被合上,袁师爷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也不说话。
王瑞弯腰站在他面前,额头上冷汗直流,等到袁师爷将一盏茶差不多都喝完了,他才谄媚道,“师爷若是喜欢喝,待会儿走得时候我给你拿点。”
袁师爷放下茶盏,淡淡道,“不必了,我今日来,不是来喝茶的。”
他一双眼睛微眯,打量着面前这个唯唯诺诺,满脸横肉的男人,似笑非笑道,“王老板,您现在可是不得了了,若不是今天我们的人盯着,还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自作主张,瞒着城主,偷偷将那郑氏带走呢!”
王瑞心中咯噔一声,今日他果然是为了此事来的,但面上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师爷说得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袁师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王老爷,咱们都是明白人,在这里装糊涂有什么意思呢?现在你手下的那几个人还在济阳城的牢房中关着呢,难道还要我把他们拉出来和你对峙吗?”
王瑞知道他已经了解了一切,但如果承认了今天去郑家的那些人是他派去的,就表明了他自作主张背着梁志想要将郑氏带走。梁志最讨厌手下的人自作主张,因此即便双方都心知肚明,他也不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