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内静谧如初,唯有哗啦啦的雨声附和着她的碎碎念。
李药袖慢慢鼓起腮,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上次我睡了百来年,也不知道这次你要睡多久。”她拍拍坍塌的石门,“希望你醒来后我儿子还能叫你一声阿叔。”
后背忽然被什么重重一戳,李药袖吧唧栽在了石门上:“……”
她狐疑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嘟囔着转过身:“不会是那两小破鸟吧,不是说去生蛋了吗?怎么……”
李药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编了不知道多少道的大大花环重重落在了她的脑门上,压得她骤然两眼一黑。
一条尾巴悄然卷起了小小的镇墓兽,灿如烈阳的金眸冷淡垂视:“你打算找谁去生儿子,小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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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番外】一
“沈小龙,你说你何苦呢?”李药袖抱着袋瓜子,一爪一个往嘴里塞,老神在在地对着石门上的小洞语重心长道,“勉为其难地飘出来,结果只说了一句话又嗖地一下被扯回去了,很没面子的耶。”
瓜子是之前怀芳小道士偷偷孝敬给她的,因为她老爹三令五申,绝不准未来的大家闺秀小袖大人在挑到合适的夫婿前作出任何有损影响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嗑瓜子、打麻将还有吟诗作画。
吟诗勉强可以,作画万万不行。
李老爹很害怕未来的乘龙快婿在看到自家闺女的大作第一眼拔腿就走,并且将她这手人鬼莫测的画技传遍江湖,自此彻底砸了小袖大人的相亲招牌。
石门内一片安静,看得出来对方现在正在恼羞成怒,要是能动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把自己打成个蝴蝶结自闭去了。
李药袖琢磨着沈檀到底一个人在这待了八年多也怪可怜见的,善解人意地一爪拍拍石门:“咱别硬逞强了哈,搞不好本来过两月就能刑满释放了,结果又要拖个两三年才能出来。这中间万一我爹上吊抹脖子之类逼我去相亲,我也没辙,是不是呀~”
“我没有,我不是!”装死半天的沈檀终于闷闷不乐地开腔了,听她这么一说更加忧郁又忧虑了,“我到底哪里不好,岳父大人一直就不太待见我……”
“等等!别乱叫人哈!“李药袖重重一跺爪,板起来的小黑脸仔细看去透着一丝诡异的红晕,她严厉地纠正沈檀,“什么岳父不岳父的!咱两现在的关系不太适合这种称呼啊,容我提醒三殿下您,一百多年前咱两就退婚了嗷!”
“……”沈檀沉默片刻,幽幽反问,“咱两什么关系?是温泉共浴过的关系,还是同床共枕过的关系,或者是亲都亲过了……”
“够了!”李药袖面红耳赤地厉声制止他,“行了行了!岳父不岳父地随你喊吧,反正我爹认不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石门内传来长长一声叹息:“所以岳父大人为什么不待见我?”
李药袖:“……”
看得出来,一贯冷静沉着、无所不能的沈小龙真得很在乎这个问题,毕竟这死鬼一向有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
李药袖朝纸兜里吐出个瓜子皮,又挠了挠耳根:“大概是因为你姓沈吧,”她从抹出个桃子啃了起来,轻描淡写道,“对了,我爹还老早就知道你曾经半夜偷偷翻我院墙的事了,你设身处地想想,要是你闺女半夜被人翻墙,你咋想?”
沈檀:“……”
沈檀在做三皇子的时候,尚且也有过一段年少轻狂的时光,何况李药袖与他一同长大,对那时候的他们而言男女大防的观念尚不深刻。在去了趟西北回来后,沈蠡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其实想李药袖想得很,尤其是快回来前那两三天夜里简直辗转反侧,恨不得马上飞回京中,看看自己的小袖妹妹瘦了没高了没,还有想他了没……
为此,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的他还被小肚鸡肠的萧小将军单独拎出来冷嘲热讽了一通,再加了十里徒步训练。
等终于回到燕京那日,沈蠡按捺住满心急切,按部就班地进宫拜见了皇帝和母妃,又去各位博学鸿儒面前报了个道,一通料理完毕,天已擦黑。然而风尘仆仆的三殿下毫不觉疲倦,佯作镇定地回了自己的府邸,转头就翻墙出去找李药袖去了。
沈蠡不在京中的日子,李药袖其实也没多逍遥。她如今年岁见长,眼看着与沈蠡的婚期一天天近了,宫里面也开始派人教导她的礼仪规范。与雷声大雨点小的李老爹不同,那些教习嬷嬷在她犯错时是真下得去手啊,一天下来就将她治得服服帖,两天下来元气满满的小袖小姐如同霜打了白菜似的,已经蔫儿吧唧了。
到了第三天,李药袖称病不去了,她也的确是病了,昨儿一早在院子里学仪态时受了风寒,到了傍晚就起烧了。
这回她是真蔫了,裹着厚被子趴在窗下,没精打采地摆弄沈蠡走之前送她的积木。
摆弄了一会觉得无趣,加上额头温度始终没下去,便蔫巴巴地想去睡了。
哪成想,院墙旁的树梢一阵猛烈晃动,紧跟着两声怪别扭的猫叫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