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盯着他颇有余裕的动作,道:“按道上规矩,是一命还一命,但……”
“但,大理寺卿不会希望你凭空染上人血,而且这事,终归还是要问当事人的意见。”花重锦答。
李义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他……他还好吗?”
“放心,李老头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一个月前还能天天踹我屁股不带身子歪斜的。”
李义叹了口气:“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过奖过奖,本人大理寺少卿花重锦,年年都能被评上优秀官员智慧探员,天资不说异禀吧也是卓越,能力不说无双吧也是绝妙,可是由大理寺卿和皇上亲自认证的天才选手,天生就适合这行业。”
“……”齐同晏默默听着,嘴角忍不住一抽。倒是齐遐流先笑出了声:“哈哈,好!你小子挺有意思的嘛,我喜欢!”
“三当家看得起小的,不如帮小的也劝劝大当家?就劝他……不要凭空造杀孽,最好是遣散了天压寨,再跟小的回去见人。”
李义眼睛一眯:“姓花的是吧,别以为你在我这有特权,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还真是不好办,毕竟我来之前也不知道会遇见您啊,我说的话您会信吗?”花重锦一副苦恼状,“我说李老头曾经跟我讲过你的事,说过他的苦恼,还说他还是希望你能走回正道找个安稳营生过安分日子,你信吗?”
“我……”李义张了张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花重锦继续道:“不过这些都不用急,大当家现在想的,不是赶紧抓到那个人吗?”
“对,没错,给我继续搜!”
抓不到的。因为他是沈宋瓴。那个在上京浪了几年也没被抓到的人。齐同晏默默想着,突然回忆起来,花重锦说过,二人的信息早被沈宋瓴泄露了,所以李义现在,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不知道花重锦和李义是怎么回事,但确实感受不到李义的敌意,何况花重锦现在这样,这是坦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齐同晏突然开口:“抓不到的。他是江湖人士,轻功极好,在上京的通缉榜上挂了许久,六扇门的人也没能捉到过他。”
“你们官家捉不到,那是你们没本事。”李义不以为然,“不过你这是也准备暴露身份了?我三弟可是会伤心的。”
齐同晏冷静道:“三当家早知我的真实性别,知道我不是哑巴,也知道我是上京人氏。我早已跟他讲明,但他对我依旧如初,他不愿带我出门,便是怕我会受到世俗眼光的伤害。”他只说自己是上京人氏,毕竟在李义的眼里,齐遐流应该还是无辜的受害者。
李义愣了愣,看向齐遐流:“三弟,你……”
齐遐流顺嘴接话:“他长得好看,没忍住。”
李义:“……”
齐同晏继续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大当家要抓他,想必他已经出逃,大当家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哼!”李义重重哼一声,“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愚蠢。明知不可能,还非要去做?白白浪费时间与精力。齐同晏想。“你……”他刚要说话,门外有人猛地闯了进来,脚下趔趔趄趄,几欲摔倒,可见其忙乱。
“大当家!捉到了,捉到了!”闯进来的人大喊。
李义眼神一凛:“慌什么,带进来!”
门后被众山贼押着带进来的,的的确确正是沈宋瓴。齐同晏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阿弟,你来了。”李义坐在台前,居高临下。他当然知道常人抓不住沈宋瓴,只是他不死心。而如今,沈宋瓴被众人押上,显然是他自己故意被捉的。
“义哥,你当真就相信他一个外来人吗?他来这不过一天,还是个官,你就相信他的话?”沈宋瓴看着台上的人,心中既是不解也是委屈。
“阿弟,哥没有错信人。”李义淡淡道:“当年我救下你,你感恩我,要与我结拜做兄弟,我也一直把天压寨二把椅的位置让给你,即使你基本不上山。”李义起身,抚摸着第二把椅子的椅背,眼中竟是有些沧桑,“这些年你对我好,我也没亏待你,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他顿了顿,“上山落草为寇前,我还是个被大理寺卿收留的义子。”
过失杀人
“本来我只是昌州道上的一个孤儿,运气好,机缘也好,义父人好,说要收留我。他对我很好,我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但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父亲,当时我就想着,日后一定好好孝敬他,给他养老。”
“可惜没过几天,出了人命案,死的正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但官府很快就认定了是我杀的,因为我作为义子,有足够强的动机。”
“而这小子当时就参与了这件事的调查,尽管官府已经下了死命令。”李义指了指花重锦,“有几年没见,小孩子变化就是大,都不怎么认得出来了。”
“我没办法,当时官府逼得紧,我既不想平白无故被抓,也羞于见义……见李大人,所以我逃了,简直是顺其自然的,就逃成了草寇。”
“大理寺卿是你义父?所以你才会相信这个大理寺少卿?”沈宋瓴不可思议道。
“是,而且,在那之前李大人也和我说过,他发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子,说一定要把那小子挖到大理寺给他打下手。”李义说。
“死老头……居然那时候就开始暗算我了。”花重锦小声嘀咕。
“所以我也相信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