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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你师父也是偃师？”花重锦问。

“是啊，一等一的偃师，只是不屑于给世俗观赏罢了。”千非忌手上把玩着空茶盏，似笑非笑道：“毕竟他可是，会把人身上的每一处，都解剖开来细细观察的呢。这样的人，制偃的技艺怎么会差？”

齐同晏觉得有些反胃。

千非忌看着齐同晏的眼睛，说：“十几年前，他出了一趟远门，没告诉我去了哪。回来时，他说皇宫里有对母女，有一双在昭国罕见的绿色双眼，可惜的是，那小的已经被他淹死，大的也病魔缠身，时日无多。他说我是来不及欣赏到那种眼睛了。”

一提到眼睛，花重锦就有不好的预感，他的全身神经瞬间紧绷。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丢入湖水里居然不会立马被淹死，还会被人救起。”

“听说，那孩子醒过来时，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所以他也干脆放着不管，直接就回来了。”

“殿下，您还记得吗？”千非忌最后这一句语气森然，像是在刻意营造某种氛围。

那一天的梦境齐同晏还记得，醒来时，他就记起了当时的一切。只是随后又有裴壹的事压过来，他顾不得那么多。

他不确定千非忌说这些的目的，只好暂时装傻：“你问我？”

千非忌盯了他一会儿，判断不出来他到底记没记起来，但还是笑道：“殿下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千在说的是谁？”毕竟，齐同晏本就生于皇宫养于皇宫，拥有绿色双眼的人，自他出生起除了他和他母亲就没别人了。

这点齐同晏也明白。“就算你说的是我，但那又如何？”

千非忌又盯了一会儿，无聊般的长叹一声：“看来现在的殿下，即使真的记起来，也不会觉得恐惧了呢。”

齐同晏不明所以：“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请你来当昭国国师，但父皇既然信任你，而你目前也没有对昭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也暂且不会动你，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安分。”

“安分？”千非忌歪头思索了一秒，“我也觉得我有点太过安分了。”

“……”齐同晏默然。他只是客套一下，真的。千非忌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安分的人啊，指不定背地里偷偷搞了很多小动作呢。

“……”花重锦也沉默了，如果说出那种吓人的威胁话语，和偶尔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的胡言乱语也叫安分的话。

青枫？青枫他觉得千非忌的话不用听。竹篁当时可是都告诉他了，这人言行诡异得很，一万个不可信。

齐同晏深吸一口气，说：“国师大人应该知道本王是为何而来的。现在本王已经来了，国师大人是否可以交还沈宋瓴？”他在心里默默对沈宋瓴说了句抱歉。鬼知道为什么最后沈宋瓴还是落在了千非忌的手里，希望他们师兄弟间相处得没有太不愉快。

重振旗鼓

千非忌靠在椅上，像是突然间失了所有的兴致，声音懒懒：“可以啊，但，为什么？”

“什么？”齐同晏没反应过来。

“小沈是千的师弟，待在国师府有何不妥？难不成殿下，是想把小沈重新送回那孤寂的牢里吗？”

“他犯了错，本就应在牢里反思一段时间，这是律法。”不说别的，就说千非忌小时候做的那些事，齐同晏也不敢把沈宋瓴放他这。比起千非忌和他那师父季长生，沈宋瓴实在是太正常了，真亏他在这两人身边待这么久还能长成这样一个正常的人。

“是吗？但是殿下应该也明白，有时候权力，是可以在律法之上的。”千非忌笑得轻松，“而我，昭国国师，小沈的师兄，并不忍心让他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里，更何况他又没犯什么大错？”

齐同晏深吸一口气，说：“国师大人，我们也不必再讲些弯弯绕绕的了，直接说吧，要怎么样你才可以交出沈宋瓴？”

千非忌还是只是笑，“既然小沈都知错了，殿下不如就放过他？然后嘛，我希望殿下能把小沈带在身边，这样你们也好看着他不是？”

带在身边？齐同晏和花重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不知道千非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带在身边？”齐同晏问。

“是啊，就算殿下有事出远门，不管是什么事，都要把小沈带在身边。”千非忌自然地说道。

齐同晏总觉得千非忌话里有话，可又琢磨不出什么来，只好应道：“也行。”由他看着沈宋瓴，应该也是一样的。

“如此，那千就替小沈谢过殿下了。”千非忌对一旁的仆人说了句什么，仆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了沈宋瓴。

出乎齐同晏意料的是，沈宋瓴看起来并没有经受什么痛苦，依然那样光风霁月，眉目明朗，眼中盛满笑意。他来到齐同晏的面前，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是道谢：“多谢燕王殿下记挂着沈某，沈某感激不尽。”

齐同晏应下，把他拉到身旁，瞥了一眼千非忌。千非忌背靠着椅子，神色已经倦怠，看起来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齐同晏瞅了瞅他的脸色，说：“国师大人要歇息了吧？那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得到千非忌懒懒的回应，齐同晏带着一行人退了出去。刚退出国师府门外，沈宋瓴的身子就踉跄了一下，被青枫眼疾手快地拉住。

齐同晏一惊，问：“怎么回事？”

沈宋瓴这回扯起的嘴角有些无力，却还是尽力露出以往一般的笑容，说：“没事，就是有些乏力，急着想到殿下府上休息一会儿。”